施允南挨在床沿坐下,他盯着眼前的骆令声,想了想还是主动开启了话题,“骆令声,我今晚没生你的气,我只是……”
“只是什么?”
施允南停顿了顿,说出心里话之一,“只是觉得好像随便来一个人都能比我了解你,也都比我更能带动你的情绪。”
骆令声双手撑在轮椅上,习惯性地借力挪坐向床边。
施允南生见此,下意识地伸手搀住他的手腕,“小心。”
下一秒,骆令声稳稳当当地坐在了他的身侧,迅速反手扣紧了他的掌心,“……允南。”
“嗯?”
骆令声想了想,觉得事情还是得一件件说着解决,“俞烁的母亲早年间是帝京名媛,后来去海市参加宴会时,认识现如今俞家的掌权人俞如隐。”
也就是俞烁的父亲。
当年俞如隐和第一任妻子的婚姻关系就已经名存实亡了,但后者一直拖着不肯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甚至在精神上都开始有些疯狂偏执。
俞烁的父母在这种情况下认识并且发生关系,最后又意外有了身孕。
两家都是名门望族,这事被传出去只会闹得不好听。
于是,俞如隐就将怀孕中的俞烁母亲偷偷安排在了临城静养、待产,然后加速和第一任妻子的离婚事宜。
不过这事还是没能瞒住,俞如隐的第一任妻子将这事疯狂宣扬出去,恨不得让俞烁的母亲身败名裂。
双方闹到最后不可开交、闲言碎语汇聚了一地。
俞烁的外公大发雷霆,将怀孕中的女儿强制性地留在了帝京,因为怀孕的月份过大无法引产,再加上俞烁母亲的苦苦恳求,最终还是生下了俞烁。
后来,俞如隐的第一任妻子带着上千万的家产和大额股份同意离婚,而他和俞烁的母亲却被流言蜚语蹉跎得没能走到最后。
“俞烁从小被他外公养在帝京,一直上得也是帝京圈里的好学校。有钱人的小孩总少不了嚣张跋扈的,关于俞烁的出身闲言碎语一直不断。”
出身这事到底算不算原罪?各说各有理。
而俞烁本人对于这些事情向来不作回应,任由别人嘲讽甚至辱骂,他也都能忍着不吭声。
施允南挑眉,“从这个方面来说,俞烁不算坏。”
说实话,每个人的出身都不是自己可以选择的,重要的是他们之后对人对事的品格和态度,像谢薇和谢可越那对母子,看着就不是个好的。
能让骆令声放下‘非议成见’的俞烁,从小的本性和品行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我一开始不理会这些舆论,也没关注过俞烁这个人,直到校外课上临时和他分配成了课程搭档,才有了第一次的接触。”
骆令声对施允南没有半分隐瞒。
作为课程搭档,骆令声听见那些关于俞烁的闲言碎语时,自然会帮忙回击上一两句,旁人意识到他骆家少爷的身份,不敢再嘴碎。
大概就因为这么一次顺口帮忙,俞烁就将骆令声当成了朋友。
不过因为时间久远,骆令声已经记不得很多事情的细节了,但两人的确在很多事情的认知上保持一致,藏在骨子里的执拗劲也相似。
因为从小到大都读了同一所学校,所以骆令声和俞烁自然而然就加深了关系。
当然,前提是对方一直没有做过任何出格的事。
毕竟,如果能拥有一段十年往上数的友情,也算得上人生一大幸事。
直到几年前,骆家和俞家各自出了大大小小的意外,两个人才在日积月累的压力下断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联系。
“我和俞烁只是许久不见的朋友,一直以来都没有过任何逾越的行为。”骆令声认真看向施允南,“我今晚只是提前在一楼等你,意外遇到了他了而已。”
施允南瞥见两人越发紧扣的双手,发笑,“我知道,你真以为我会误会你们两人的关系?”
要是俞烁真能和骆令声处成那种关系,那么往前数那些年早该有了,而不是现在轮到他拥有了骆令声。
骆令声沉默了一瞬,拍了拍施允南的肩膀示意,“坐过来。”
施允南理解他的意思,干脆转身横跨坐在了骆令声的腿上,他面对面地搭上男人的肩膀,低声询问。
“骆令声,你真的喜欢我吗?不是图我一时的主动和新鲜?”
骆令声听见这话,眉心狠狠一拧,“允南?”
施允南继续说,“我只是觉得,一旦我停下了‘主动’,你就不会要求我做任何事。可我们是领过证的夫夫啊……”
施允南欲言又止,“虽然一开始是假的,但现在我们确实是情侣,对吗?”
施允南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埋头凑近了骆令声,海盐和鼠尾草的浅淡气息将他团团包围,那是一种无法言诉的、令他安心的味道。
“骆令声,我很喜欢你。”
“我也想你每天亲吻我、拥抱我……”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但凡他停止索取,骆令声就从不越界。
有人说过,绝大部分的情侣要从日常的亲密接触中感知到彼此的爱意。
施允南想了想,还真是这个道理。
他可以对骆令声的过往和那位白月光保持沉默,以便给足对方全部的尊重,但前提是——
和他在一起的骆令声,心里只能装着他。
“……”
骆令声想起小外甥方才对自己的‘教训’,伸手抚摸上了施允南的后颈,“帮我把眼镜摘掉。”
施允南听讲这话,轻巧用指尖勾落,下一秒,骆令声就主动吻上他的唇。
唇与唇相碰。
鼻尖与鼻尖轻蹭。
连日来被积压的爱意,一下又一下地流露了出来。
骆令声微微撤离,压在喉中的语调像是道歉又像是在安抚,“在你之前,我没和任何人交往过,我不是不想碰你,是怕我忍不住。”
“不是你说的,要给你时间准备。”
“也是你说的,如果我的腿只能这样,做有些事情你反而会比较吃力。”
“……”
施允南显然没想到骆令声的回应会来得如此直白,脑袋轰得一下被‘炸’懵了。
难以形容的热意从心尖浮升到他的脸颊,缓了半天也只能哼出一句,“嗯?”
“施允南。”
骆令声郑重其事地喊了他的名字,“你要信我,我对你的感情,远比你想象中得要多。”
有些事情,他不想现在就说透。
一方面是他不想给施允南做任何情感上的施压,另外一方面他还在赌那一次手术的成功率。
即便施允南说过‘他不介意这双近乎残废的双腿’,可骆令声自己还是做不到完全释怀。
哪怕只有千万分之一好全的机会,他都会不惜以一切代价地站在施允南的面前,以完整没有缺憾的骆令声的身份表明长久以来的心迹。
在这之前,骆令声以为自己无条件的包容才能让施允南觉得安心,可今晚小金鱼的一番童言童语的确敲醒了他。
爱不仅要付出实际行动,同样也少不了口头倾诉。
“今煜说,要我多哄哄你,要我多和你表达表达。”
骆令声又吻了吻他的唇,抚上后颈的掌心轻轻抚弄着,“这样够不够?还是我们今晚就来点更亲密的接触?”
施允南觉得脸更热了,他习惯了主动去撩骆令声,也习惯了后者对他永远收敛着的回应。
如今,对方的态度一外放,反倒是他被这三言两语就勾得浑身滚烫。
施允南深呼吸了一口气,“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要小金鱼教你谈恋爱?”
骆令声想起小外甥那忙前忙后的模样,“养了他四五年,这孩子在关键时刻倒能派上用场。”
“我们两人闹别扭,小金鱼操碎心了。”施允南忍俊不禁,“以后有什么事情,我们别藏着掖着当面说行不行?别来回折腾孩子。”
骆令声圈紧施允南,没说话。
既然放开了态度,他干脆一改往日的克制,又准确无误地捕获了眼前的唇。
两人交换了一个缱绻到极致的湿吻。
灼热的呼吸缠在一块,暧昧交织在两人的周围。
骆令声偏头吻了吻他的耳垂,勾着发了话,“刚认识第一天就说‘脐橙会吃力’,我看施先生口头的经验好像不少。”
施允南想起刚刚在手机论坛上看见的内容,心头一热,“……骆令声。”
“嗯?”
“我们一步步来。”
施允南说着,就将骆令声往后方的床推了推,目光下移到不可言说的某处,“今晚先互帮互助一下,好不好?”
骆令声感受到他不老实下探的手,眸色再也不装不下平时的沉稳。
他扣着施允南的后颈压了下来,又带着化不开的占有欲追吻了上去,“好,都听你的。”
吻意越来越凶。
骆令声明明落在下方,但依旧牢牢占据着这场缱绻里的主动权。
略带薄茧的指尖似乎沾了火,每游走到一处都能升起团团热意,渐渐地汇聚到脑海里烧得理智一片空白。
施允南将脑袋埋在骆令声的肩窝处,最开始下探撩拨的手早已没了动弹。
说好的互帮互助,已经演变成了单方面的闷哼。
施允南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偷摸看再多的论坛经验,都不如骆令声这真刀实枪来得刺激。
他只觉得自己一呼一吸都是热的,只能顺从本能贴近身前这个掌控着他的冲动的男人。
“骆令声……”
“别叫了,你又不帮我。”骆令声嗓音沉得不像话,他惩罚性地咬住恋人的耳垂,不断加速手中的动作。
施允南哪里还能听得进他的话?
只是不断重复地喊着恋人的名字,直到大脑骤然性的空白,仿佛周围的一切都跟着静止了。
骆令声对上施允南失焦却又泛着暧昧红意的双眸,任由百般念头却又碍于身体无从实施。
他试图克制着自己的冲动,却又忍无可忍地凑上去吻,“……你别说话不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