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多的时间过得很快。

托尼和佩珀都从一对生疏苦手的新父母逐渐变得知道怎么照顾孩子、知道关于幼儿的一些奇怪的小知识……但却也还不算是太擅长。

因为实际上,托尼常常会沉迷于各种研究，而佩珀碍于工作原因，除了保证给她们喂养母乳,也多将这两个孩子托付给不知为何最近闲了下来的詹姆斯叔叔。

巴基在酒柜前扫视了几眼，抽出其中一瓶走到了吧台边,闻言挑了挑眉：“不,我亲爱的安东尼，我是你的叔叔才对,而那两个小天使……不得不说，我快把她们当成我的女儿们了。”

托尼站在吧台的另一边,从他手里抢回了自己的酒，瞪了他一眼：“那是我的女儿！我的！”

任由他把酒拿走,巴基也不在意,甚至还非常熟练地从吧台上拿出两个玻璃高脚杯,摆到他们之中,露出了一个笑容：“我当然知道她们是你的女儿,不然我早就直接去把她们的姓氏改成巴恩斯了。不用谢,斯塔克爸爸？”

托尼一脸不爽地拔开瓶塞，给两个杯子装满酒后，又状似玩笑道：“或者……你也可以？”

巴基拿起酒杯正打算一口饮尽，听到这句话,已经蔓延到唇边的酒液随着他手上的停顿而微微摇晃,却始终没有落入他的口中。

他听出了托尼这半开玩笑的话语下隐晦的踌躇和认真。

用森林一般繁茂的祖母绿双眼深深地看了自己的教子一眼,他高高地仰起头将酒液干脆地全部喝完，把杯子略微用力地按在了吧台上,发出沉重的“嘭”的一声。

巴基：“你知道,就算不是斯塔克,她们也更应该姓波兹的，对吧？”

托尼：“对，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只是想说——”

巴基也懒得去听他想要转移话题的废话，敲了敲桌子，双手抱胸道：“发生了什么，托尼？你在不安，你在交代事情——你想把那两个孩子交给我，甚至想把公司交给佩珀。”

托尼瞪大了双眼：“什么？等等，你怎么知道的？我甚至还没来得及跟佩珀说！”

“想知道为什么吗？”巴基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先是指了指自己的绿色双眼，又转过去遥遥地指了指托尼，意味深长地说，“因为你在被盯着。（becauseyou'rebeingwatched）”

托尼一愣，嘴上依旧习惯性地开始了接梗：“是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只表应该是世界第一贵而且集齐天下智慧的绝版手表。”

巴基哑然失笑，摇头：“哦，托尼，你的自恋真的是跟霍华德一样没救了。”

托尼撇了撇嘴：“少来，别在我面前提他，在他活着的时候你已经把好话替他说了个遍，现在都不消停？”

听到这里，巴基略微垂下眼，掩去那片绿色中的复杂情感，伸出手推了推自己面前的空酒杯，用眼神示意让他接上。

托尼翻了个白眼，还是什么都没说，直接给他又倒满了一整杯。

巴基又认真地问了一遍：“所以，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托尼举起自己的酒杯放到他们两个之间的半空中，凝视着装满深棕色酒液的杯子良久，才在一片寂静中也仰头将整杯酒饮尽。

他将杯子猛地搁在吧台上，若无其事地直接转身离开：“……没事，没有任何事。”

坐着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巴基站起身，却没有追上他，只是高声道：“嘿，托尼！”

他依言停下了脚步，只是没有转过身。

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似乎比他印象中长大了不少、又瘦削了不少，脚步更加沉稳、身上的光彩却有些莫名黯淡。

所以巴基无声地叹了口气，最后只是说：“……我等你想跟我说的那一天。”

托尼的身影停顿了好一会，什么都没说，继续往前迈开步伐离开了他的视线。

巴基把双手扶在吧台边上，慢慢地低下头，脸上神色一变再变，最后脱下了左手一直戴着的黑色手套。

他用力地攥紧了自己的金属手掌。

……

确定巴基不能看到自己，托尼才从兜里抽出一个仅有手掌大小、盒子类的电子机器，右手拇指在右边的圆圈处重重一按，感到了自己指腹被刺穿的痛感。

本来漆黑的电子屏幕上突然浮现了一行黄色的字，后面跟着的是一个鲜红的数字：【血液素含量：10】。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把它扔回了兜里，低头吮吸冒出血珠的手指，没再管那个小东西。

托尼略微抬头，环视了一遍眼前的房间，走进了其中一个。

门上的标签赫然是：【两个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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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多的时间过得很快——个鬼！

伊妮德生无可恋地躺在舒适的婴儿床上，眼前只能看见一片模糊的、神似马赛克的彩色图案。

因为照顾着她的大人们偶尔还是会提起时间的流逝，所以虽然她看不见时间或者日期，但也能知道距离自己出生后，起码也过了半年有余的时间。

在出生后刚开始一周内在昏迷和清醒时刻都一直有着或清晰或模糊的疼痛感，她还会安慰自己或许是因为刚出生、这个身体大概也有些虚弱——

但差不多一个月后，她就很明显地确定了一件事。

她应该是视力出了很大的问题。

……实际上，如果她的记忆没有出错，大概不止是视力有问题。

虽然上一条线时刚开始的记忆也不算太清楚了，但她一开始当孩子的时候，绝对不是现在这种全身充满无力感、连清醒得稍微久一些都会很快就感到疲惫、食量也小了不少的样子。

维持同一个姿势很久，这副幼小的身体就能清晰地传来酸疼与不舒服感，却连哭喊的力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