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朱煜匆匆赶到坤明宫,殿内一片狼藉。
原本纤尘不染的地上此时茶渍碎片铺了一地,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底下跪着宫女太监,瑟瑟发抖,有的甚至额头带血。
朱煜有些皱眉,“母后,他们哪里惹着你了,你做什么拿他们出气?”
说到一半,朱煜让跪着的这些人都下去。
太监宫女如释重负,都在心里感激殿下。
他们殿下,当真宅心仁厚。
见人都下去了,朱煜有些嫌弃的用脚剥开地上的碎片,来到李皇后面前,将刚刚未说完的话继续,“若那些人乱嚼舌根出去,让人抓了把柄,就不好了。”
他自是知道太子妃的臭脾气,所以才从文华殿匆匆赶来。就怕二人有什么争执,如今看来,争执还不小。
“哼,都是些吃里扒外的东西!”
李皇后咬牙切齿,一手按压着额角,“你那刚娶的太子妃,看着就强势,脾气也忒大了些。”
“他的事母后您就少管,”
“少管什么少管?都大婚一两个月了,你们竟然还不圆房?!这像话吗?!
睡一起才像话吗?朱煜心里反驳了一句,不过突然皱头紧皱,
“母后你连这个都查?”
“需要查吗?每天你去哪里就寝,敬事房都是有记录的!”和皇帝一样,太子的起居也是有专人记录的。
“不管那么多,东宫无子嗣,前朝地位就不稳。且本宫的第一个孙儿,必须太子妃所出。这女人,一旦有了孩子,才会真正,”
“母后。”朱煜实在听不下去了,自己这些私密的事当真没必要拿到台面上来说。于是引开话题,“母后知道为何二弟最近消停了吗?”
李皇后看了太子一眼,好像在说这个自然知道。“御史**了他,可惜被他弃车保帅搪了过去。要不然,刺杀异国公主,破坏两国和平,民心得尽失。说起这个做什么,母后在跟你说你那太子妃的事,与这个有什么关系?”
“自然有关系,母后可知,那些证据都是朝阳给儿臣的。”
李皇后听了这,稍微坐直了一些。
“你是说……?”
“她既然能搜集得了那些证据,抓到二弟的把柄,也算有些本事。”
“……”
“所以母后,以后朝阳的事你少插手,儿臣自会处理好。你只需知道,他对咱们有用便可。”
从坤明宫出来,朱煜舒了一口气。每次来这里,都有些压抑。
路过御花园的时候,朱煜突然停住了脚步,吩咐旁边的小柱子,“你去查一查刚刚在亭边的那个女人。”
侧面恬静,气质温婉,只站在亭边,便如画中人一般。不知是受了什么委屈,眉眼楚楚可怜的模样,看着着实勾人疼爱。
还有一种莫名的熟悉。
当时要不是他急着去坤明宫,早就过去了。
如今再经过这,亭子依旧,人不知哪儿去了。
小柱子一听,暗暗苦了脸,当时隔得远,他哪里知道谁是谁啊。
于是弓着身子,
“殿下……御花园是圣上后宫游玩的地方。”
意思就是个,那说不定是圣上的女人啊。
即使查到了,也没有用。
朱煜一听,当即明白过来,想想也是。摇了摇头,不得不放下念想。
宋咸英怎么也没想到,宋楚是被抱着回来的。
青丝凌乱遮了小脸。整个人在太子妃的怀里,安安静静的,看着有些像晕过去了。
宋咸英走近了些想看个清楚,被太子妃横了一眼。
顿时不敢靠近了,凌厉的眼神,让她不寒而栗。
慕容拓阴沉着脸,警告宋侧妃。
“以后莫让她去坤明宫。”
“……是。”宋咸英屈膝,咽了咽口水。
等人走远了,她才恍惚喘过气来,踉跄了一步,被后面的丫鬟鸳鸯扶住。
“姑娘,那太子妃为何对四姑娘那般在意?”
“在意?”那宋楚,有什么值得在意的?
咸英瞧着偏院儿的方向,勾唇,“……不过是皇后拂了她的面子罢了。”
皇后动了东宫的人,不论是谁,作为东宫主母,太子妃不做点什么,那皇后还以为是软柿子。
慕容拓将女人放在床榻上,动作是自己都没发觉的温柔。
双眼瞌闭,莹白的小脸脏兮兮的,毫无声息的样子。
还有裙摆中间,那是跪了几个时辰留下的痕迹。
慕容拓抿着唇,忍不住催促被拽来的常秦。
常秦倒是想快,可事情得一步步来啊。且对方是女的,他每一步都得借助丫鬟的手,更慢了。这人到底是谁啊,竟让他亲自来。
屋子忙碌起来,慕容拓稍稍退到一边,视线打量了一圈,小轩窗,山水屏风,提花缎软垫。
视线最后停留在了翘头矮案上。
是一个小碎花的锦盒,盒子还没来得及盖上,里面摆放着一小块一小块的红糖。整整齐齐,方方正正。
慕容拓盯着那些红糖,不知在想什么。
良久,几不可闻的道了句:
“蠢。”
*
宋楚醒来的时候,外面依旧黑漆漆的。躺在被窝里迷瞪了一会儿,等接收到膝盖传来的刺痛时,她稍微清醒了一点。
曳地的床幔,绢布的屏风,这是自己的屋子。
“姑娘你醒了?”春妞惊喜,又从外面端来一碗药汤。
小心扶着姑娘坐起来,喝了药汤。又喂了些姜丝儿小米粥,已经一夜一天了,姑娘肯定饿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