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宫里待了半辈子的人,却说,一个男人心里有你。这话好似说人死能复生一般。
青禾仍旧眼神没什么焦点,长长叹了声,是,也没什么。她擦去眼泪,嫁一个皇帝是没什么,嫁一个不爱的男人也没什么,可是强迫她嫁的那人是十一哥,就很有什么。
青禾攥着那道圣旨,轻声啜泣,抱着良妃,更是泣不成声。
良妃轻拍着她的肩,“是母妃不好,母妃拖累了你。”
“不是。”青禾疯狂摇头,“母妃,你若是不在了,我定活不下去。”她已经失去一个十一哥,不能再失去一个母妃。
人活一世,仅有那么一点东西值得守护了。
册封皇后,礼节繁重,又因是新帝的皇后,更是要大办。这些日子,刘琰每日都来找青禾,与她闲谈几句,给她带一些吃的喝的玩的。
明明和从前是一样的,可是青禾她总是苦着一张脸。
青禾扯出一个笑容:“我应该笑吗?可是我笑不出来,多谢皇上赏赐。”
刘琰脸色变了变,敛去脸上笑意:“为什么要这样生分?柳柳。”
青禾看他一眼,“生分?臣与皇上从未熟识,何来生分一说。”她和皇帝不熟,只和十一哥熟。可他不是她的十一哥,十一哥从不会这样逼迫她,更不会拿她母妃做要挟。
他明知道,她此生最看重的,便是母妃。
刘琰从中挑出一个拨浪鼓,拨浪鼓摇起来叮咚响,“柳柳,你还记得那一次,我带你出去玩,放话说,随你买什么。可你却只喜欢哪个拨浪鼓。”
青禾没什么表情,“不记得了。”
他既然记得这么多,那合该也记得,她曾经说,最想变成一只鸟,飞越这宫墙,去看人间四季。
可是他如今,却亲手在毁灭她的希望。
刘琰顿了顿,问她:“今天看起来不太高兴,为什么?”
从那之后,她有哪天高兴过呢?
刘琰忽然叹了声,握住她的手,“柳柳,你不要这样,你分明知道,我对你很好。我待你那么多的好,都抵不过这么一桩不好吗?”
可那么多的好,其实都是为了铺垫这一桩不好。如此一想,便觉得恶心作呕了。
他如此处心积虑地让她欠他良多,只是为了在这一刻,成为衡量的筹码。
青禾移开视线,实在无法做到客观地看待这一切。她现在是不理智的。
她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倘若这一切是梦就好了。就像庄生所说,蝴蝶是我,我亦是蝴蝶。
甚至于,她想,刘琰这样做,和先帝又有什么区别么?一样的恶心,令人发指。
她掐着自己手心,强迫自己起身,“皇上想必也累了,不如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