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剌这次真的是来势汹汹,而且更奇怪的是他们就像是知道我朝的软肋一般,每次双方交手对方总能避开我们的陷阱。”唐荣在一旁说道。
听说他父亲他们已经在怀疑他们之中是不是有内鬼了?不然为什么每次瓦剌都能像是未卜先知一般?
只是这种事毕竟事关重大,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前,实在是不方便大张旗鼓的探查。
听到这话,秦明瑜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心中顿时有一个猜测冒了起来。
如果平北军早就勾结了瓦剌,那提前在这边境之中安插一些细作,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只是为防扰乱军心,内鬼之事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的确不能公布。
正当他沉思的时候,突然一旁的唐荣突然有些惊喜的喊了一声:“到了!走,秦兄,我带你去见见我父亲。”
其实这之前他便想引荐秦明瑜,只是那时候他们之间有些误会,虽然他单方面很欣赏秦兄的才华,不过他对他的观感似乎不怎么样,这会儿倒是正好有这个机会。
都到这时候了,秦明瑜也就没有再说什么,跟着他便去了营地。
唐荣的父亲原是冀州中郎将,官位不大,但也曾是上过战场的人,对瓦剌也有所了解,所以这次才会被任命过来。
只是他到底位卑言轻,虽领了一路兵,但在战事大局上并做不了主,他这次之所以急召唐荣过来,其实也是想锻炼锻炼他,毕竟他还是武将家的子弟。
平日里他就对他这儿子比起武更喜文的举动有些看不惯,只是碍着家中人也不好做什么,如今正好遇上这场战事,他便打定了主意要带他一起上战场。
之前唐荣刚到的时候便已经向唐父介绍过秦明瑜,言语之中对这位秦公子颇为推崇,这还是他第一次听他这儿子如此说一个人的好话,所以他对秦明瑜那是早便起了好奇之心。
这会儿看见唐荣带着秦明瑜进来,唐父立时便露出一抹笑容,朝着秦明瑜看了过去:“这位便是秦公子吧?果然一表人才。”
“秦兄可不只是一表人才,心中更有丘壑。”唐荣力赞着秦明瑜。
“见过伯父,都是唐兄谬赞了。”在长辈面前,秦明瑜的礼仪自然是无可挑剔的。
从小到大,他一向惹这些长辈喜爱,这个技能便是到了如今也依然没有荒废,不过几句闲谈,唐父看向秦明瑜的目光便满是欣赏,也有些明白为何唐荣对他如此推崇了。
这位秦公子从言行谈吐到眼界见识都不像是寻常人,起码这么多年在他们蓟州那个小地方,他还没有见过比这位秦公子更出色的人物。
说着说着自然就说起了眼前的战事,既然提起了,秦明瑜便顺势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你是说你怀疑我军中有细作?”听到他的话,唐父有些惊诧。
虽然他们也曾如此怀疑过,但那是基于他们对我军的情况和眼下的战事十分了解的情况下,综合种种因素,又排除了其他可能,才得出来的结论。
而这位秦公子却是刚刚才来,他甚至对战事一无所知,缘何便说出这话来?
秦明瑜也知道怀疑有细作这种话是十分敏感的,他虽然的确不是非常了解眼下的战况,但刚刚也听唐荣与唐父说了些,所以他并不是胡乱猜测的。
他将自己的理由一一阐述出,随后才说道:“之前晚辈在京城内便发现叛军与瓦剌勾结的迹象,如果叛军在边境之中也安插了细作,那这场战事怕是与我朝十分不利。”
唐父的神情渐渐严肃了起来,若真的是这样,那是他们的猜测便是真的了,可如今战事吃紧,排查细作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以他的官位,主帅也不一定会采纳他的建议,这事实在是有些棘手。
他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正色道:“此事我会尽快告诉主帅。”
说完他张了张口正欲继续说什么,忽然便见外面传来一个声音,“报——”
“进来!”唐父神情立时严肃了起来,说了一声。
“瓦剌又进攻了,主帅命将军您往右路进攻……”
唐父领了军令之后也来不及与秦明瑜两人细说,匆匆的便离开了。
一时间整个营里去了大半部分,显得秦明瑜与唐荣两人倒闲了下来。
因着唐荣是他的亲生儿子,所以唐父也没避着他,就连桌上的地图还有这些日子的一些军报他都没有收起来,就这么随意的放在那儿。
唐荣虽然身在武将家,但因为自小以来都更喜欢习文,所以对这些军队上的东西尚有些不明白,他翻了翻,看到不懂的地方便下意识喊了秦明瑜过来想求教一番。
秦明瑜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指他的确对眼下的战事比较关心,所以也没有推辞,便过去与他一起看了这些军报。
这一看,他的脸色便渐渐的凝重下来。
他迅速的将所有的军报都翻了出来,然后快速的浏览了过去,在脑中将所有的事情重新整合梳理了一遍,随即又扑到桌上的地图上细细看了过去。
他这副突然而来的模样,让唐荣有些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就变了个样子?
“秦兄,你这是怎么了?”
秦明瑜没有回答,紧紧的盯着眼前的地图。
他自小便过目不忘,只一眼便能将桌上的整幅地图都刻进脑中,等看完地图之后,他又迅速地回忆着那些军报上的字,随后猛地抬头看向唐荣说道:“此事有诈!速速命人去通知伯父赶紧撤回!”
“秦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进攻命令的是主将下的,怎可说撤回就撤回!”唐荣说道,“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秦明瑜来不及解释更多,只能凭着记忆迅速的从那些军报中挑出几张摆到他的面前,随后指着地图说道:“你看这几张军报,粗看不明显,但若是配着这地图上看,明显有矛盾之处。”
唐荣拿起来看了看此时的表情,就如同一个学渣听学霸讲课一般,看了许久来来回回颠了个遍,也没看出什么问题来,更不要说什么矛盾之处了。
他这个表情秦明瑜以往在那些同窗身上见多了,所以一看便知他并没有明白,只能一把抢过他手上的军报,一张张解释给他听。
讲了半天,唐荣终于明白了,脸上立时便着急了起来:“你是说我父亲踏入了陷阱?这可如何是好?”
他在屋中来回的踱步,咬着牙说道:“我得去救我父亲!”
“我随你一起去!”秦明瑜立刻上前一步道。
唐荣立马拒绝道:“不可,这是送死!”
这是他的父亲他不能不救,可他却不能眼见着秦明瑜跟他一起葬命。
秦明瑜自然知道他本可以置身其外,但此事不仅事关唐父的性命,还事关这天下百姓,若是这场仗再次大败,那靖朝便危矣。
他身为靖朝子民,如何能眼睁睁看着事情发生?
他挥手打断唐荣的话,看着他一脸严肃的说道:“唐兄若信我,接下来便听我的指挥。”
唐荣只思索了片刻,便迅速的点了点头。
……
秦业鸾他们离着边境却是还有一段距离,虽然这一路上依然还是没有任何关于秦明瑜的线索,但因为越来越靠近边境,在路上见到了越来越多逃难的人,她的心情似是也慢慢的平静下来了,有许多刻,她甚至都怀疑自己能不能再找到秦明瑜。
这种想法在刚开始的时候经常会出现,但到后来,慢慢的她便不怎么想了。
这日,她正在为众人巩固之前的那些急救方法,忽然便见一个士兵送了一封信过来,随后郑小将军的脸色瞬间便难看了起来。
秦业鸾忍不住走过去问道:“将军,出了何事?”
郑小将军收了信,一脸凝重地说道:“边境又打了败仗,除了右路军,伤亡惨重。”
“可是朝廷派得增援队伍不是已经到了吗?”她有些惊讶地问道。
“所以才说伤亡惨重。”郑小将军也是没想到,之前打了败仗便罢了,这会儿朝廷已经派了人过去增援,竟然还是败了!
见状,秦业鸾也不知说什么好,便安慰了一句:“也不算惨败,不是还有右路军吗?”
“那右路军原本的将领也中了陷阱,若不是一个姓肖的年轻人突然站出来力挽狂澜,怕是这次要全军覆没了。”说起这个,郑小将军才算是有些安慰。
从信中他也知道了此次之所以大败是因为他们军中有细作,这位姓肖的年轻人能在如此的情况下力挽狂澜,的确是个人物,回头有机会他倒是要见见。
姓肖?
听到这个字,秦业鸾眉间猛地一跳,心头立时涌上一股巨大的期待来,抓着郑小将军的手问道:“那位姓肖的年轻人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