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宫的房门打开了,那便意味着可以进入,夕雪向来体贴入微,瞧见公主这时才起身,恐是身体再次不适,于是便叫小厨房熬制好了汤药,待房门打开赶忙端来想要伺候着她喝下。
结果一进去才发现,墨然竟然也在。
二人的目光在此时相对,半晌,林墨然轻咳一声默默将目光移到了一旁。
莫名有些心虚是怎么回事!
好在夕雪并不是什么多事之人,再者近来长公主确实很喜爱墨然的样子,有什么事也总是叫她陪着,所以就算此时她会出现在这里,倒也并不是什么怪事。
还是伺候公主喝药要紧。
之后又很快筹备了午膳,生怕公主饿到,所以早就叫人备好了糕点,待秦语辞喝掉药后尽数呈了上来。
一盘又一盘的摆在桌上,精致又香甜,勾人食欲。
林墨然见状肚子下意识的咕噜一声,但也深知自己不能再逗留下去,昨日的事都没搞明白,今天可不想再和秦语辞有更多纠缠,正想着该以什么样的理由离开。
只可惜还尚未开口,秦语辞的声音便随之响起:“墨然昨日不还在梦中惦念着这些糕点么,今日见了,为何不为所动?”
啊,她有吗?
林墨然傻了,眨巴眨巴眼仔细观察秦语辞,似是想看看她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但没等看明白,就忽的被秦语辞扯住了手腕,强行拉过来坐下。
肌肤触碰到一起,触感熟悉又强烈。
林墨然激灵一下,脸颊顿时又红了,再也说不出什么话,见秦语辞递了块糕点过来,连忙谢过长公主,乖巧的拿起来吃。
一块吃完,随之又是一块,秦语辞莫名像是个投喂小动物的饲养员,一块一块的拿给她。
直到第四块吃进肚子里后,林墨然终于忍受不住眼下的氛围,到底还是有些疑惑的吐出了自己的疑问。
“公、公主,墨然昨晚不知因何神志不清,不小心留宿在了公主的寝宫,内心实在惶恐,也不知……到底有没有做出些什么不当之事。”
就知道她早晚还是会开口问的。
秦语辞应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轻轻转头看了过来:“昨日的事,你记不清了?”
林墨然应声缓缓点了下头:“只能记起一小部分。”
“在蜡烛点亮之后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便已然记不起了。”
原来是这样。
秦语辞注视着她,不知在想什么,好半晌才总算再次开口,语气淡然:“并未发生什么。”
“真的吗?”林墨然明显不太相信,忍不住继续询问,“可奴婢一觉醒来,觉得四肢十分酸软……”
“应是你昨晚不慎跌落在地的缘故。”秦语辞道,脸上的表情非常平静。
“可我的嘴也有点疼。”
“因你不小心磕到了床角。”
“……”
可她身上这股浓烈的兰花香气又改作何解释!
其实说来秦语辞昨晚并未对她进行标记,二人不过只用接吻的方式交换了信引,程度不算太深,寻常人若非有意去闻,根本体察不到分毫。
可毕竟昨晚林墨然贪婪般的一下闻了太多,如今对秦语辞信引的味道更加敏感,总觉得自己身上沾了秦语辞的味道,便像只兔子一般,下意识的偷偷试探着闻闻。
心里满是疑问,但就算问了秦语辞恐怕也并不会告诉她实话,只得作罢。
乖巧吃过糕点,又被人强行留下一同用了午膳和晚膳。
直到傍晚才终于被放回去。
其实本是差点也回不去的,秦语辞似乎很忧心她身体的样子,曾开口反复确认了她的状态,对此林墨然别无他法,只得反复表示自己真的没事了。
总算可以离开。
也不知道秦语辞今天怎么莫名这么粘人。
林墨然一边想一边在脑内和系统聊天,身形渐行渐远,逐渐隐于夜色,除去一抹淡淡的桃花香外便什么也没留下。
但却足以左右心神。
不知为何,秦语辞莫名有些睡不着,最终干脆唤了朝云进来,叫她找四公主过来下棋。
这可是皇姐第一次主动叫她!
秦若瑾学了一天的课业,早已累的不知今夕何夕,咸鱼般的躺在床榻上原本已经昏昏欲睡,突见朝云过来,这才总算稍稍提起些精神。
还以为许是自己前几日送给皇姐的东西又惹她不悦了,正想着再送点什么别的,却突然听到朝云开了口,道出句无比振奋人心的消息。
没想到皇姐竟然要邀请她去下棋!
太感动了,这是不是说明她这几个月来的努力没有白费,总算得到了皇姐的赏识,和她的关系又近了一步!
这种光荣的事,一定要找时间告诉母亲。
于是这么想着,生怕皇姐久等,秦若瑾连忙披上自己的外衣,忙不迭的启程赶去了长乐宫。
甚至还叫上了最近与自己交好的二公主秦月微。
与她们不同,秦月微的地位其实属实有些尴尬。
虽说和秦语辞的嫡长女出身不同,秦月微的生母只是一个普通的嫔妃,但毕竟是皇帝的第二个女儿,于情于理地位在其余皇子公主里都不该太低。
但却不然,皇帝几乎并不喜爱她,甚至都鲜少会想起。
只因她的性别,既不是乾元,也不是坤洚。
而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中庸。
这也就是说,她既不能像秦语辞一样注定日后会大有作为,也不会像一些身为坤洚的皇子公主一般,可以远嫁联姻。
只是个碰巧生在天家的,最无用的人。
但好在,秦月微对此倒也安贫乐道,并无太大追求,每日过好自己的生活便可,或许还算的上因祸得福,可以远离一切纷争。
不过相应的,自然也没什么朋友。
也就只有像秦若瑾这样的大傻子才会和她一同玩,甚至看她实在孤独寂寞,还总想引她和秦语辞多些交集,毕竟两人算得上年龄相仿,或许彼此之间会有不少话题。
于是便这么屁颠屁颠的顶着冷风去了,一路紧赶慢赶,总算带着秦月微一块到了秦语辞的寝殿。
没想到竟然多来了一个。
秦语辞抬眼不动声色的抬眼看过去,并未表现出欢迎,却也没显露出不悦,只是开口叫朝云多添把椅子。
话音一落,秦月微轻轻勾唇朝她笑了笑,眼底既带着恭敬,也蕴着感激:“多谢长公主。”
不似妹妹,倒像是个臣子。
既如此,秦语辞也便以同样的相处之道待她,语气淡然的开了口,叫朝云给二公主上茶。
俩人这是在干嘛?
秦若瑾看不懂这些歪歪绕绕的,只觉得气氛莫名比外面的天气还要冷上几分,想着说不定是两人都困了,所以不在状态,一会儿下起棋来说不定会好些。
便连忙张罗着几人全都坐下,想和皇姐展示下自己最近越发精进的棋艺,于是很快执起白子,先一步发动攻势。
可谓气势满满,颇有阵势。
但却并不妨碍她输的惨不忍睹。
“皇姐的棋艺就是个无底洞!”半晌,输的脸皮都掉了一层的秦若瑾气呼呼的坐到了一旁,饶是她再怎么努力,秦语辞却依旧要比她高深莫测的多,叫她甚至连一点点赢的机会都看不到。
“你来吧。”她叹口气,无奈只能退居二线,将秦月微换上去。
并且偷偷同人耳语,叫她一定要小心皇姐变化莫测的棋路。
“好。”话音一落,秦月微轻笑着点了点头,拾起四散的白子一一收整好,这才轻轻拿起了一颗,道,“月微献丑了。”
眉眼柔和且温良,好似全然不在意输赢的样子。
三盘过后,秦语辞竟险些输掉一局。
毕竟只是闲暇时间的玩乐,不必太过在乎输赢,秦语辞在下棋时并未发挥全部实力,向来是留一手的,但饶是这样,能差点赢过她的也依旧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这不禁叫她对秦月微的印象莫名有些转变,安贫乐道什么的,好似也并不尽然。
至少在棋艺上便是如此。
半晌,秦语辞轻轻勾起了唇角笑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看了秦月微一眼,正准备再同她下上一盘。
但秦若瑾的声音却在此时响了起来,非说自己饿了,巴巴的问秦语辞这里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秦语辞抬眸看过去,冷冷道:“在小厨房里,自己去取。”
“好吧。”秦若瑾点点头,正要起身。
但没等完全站起,秦月微便先一步行动起来,友善道:“我去吧。”
“这怎么好意思。”秦若瑾摆着两条腿看向她,语气和神态皆透露着懒散悠闲的样子。
“无妨。”语毕,秦月微摇摇头,启唇和秦语辞请示要暂时离开片刻,随之转身离去。
很快的,屋子里又只剩下了秦语辞和秦若瑾两个人。
秦若瑾百无聊赖,书不想看,下棋也输怕了,实在闲的无聊,突然想起平日总跟在秦语辞身边的那个小侍女,一时间来了兴致:“皇姐,那个侍女呢?”
秦语辞挑眉看向她:“哪个?”
“会弹琴的那个。”秦若瑾说,四处张望一番,最后有些诧异,“今日怎么不见她。”
秦语辞面无表情,语气淡然道:“她身体不适,回去休息了。”
我皇姐都没休息,她竟然能回去,这小侍女真是好大的面子!
秦若瑾一时间感到万分惊讶,丝毫想象不到这是秦语辞准许纵容的结果,只当是这小侍女恃宠而骄,顿时有些气恼。
忙道:“真是欠管教,会弹个琴便骄傲至此,这还了得!”
“不如皇姐将她派到我宫里几天。”她说,满心想着的都是要为皇姐分忧,既然皇姐没时间管,不如自己替她管管,“肯定将她……”
将她怎么,这话没能说出口。
秦若瑾莫名闻到了一股浓郁的兰香,正是皇姐信引的味道。
与坤洚不同,乾元之间的信引具有强烈的等级之分,并且会互相排斥,弱的一方在面对强者时,心底下意识的会感到巨大的压力。
秦若瑾哪里见到过皇姐这副模样,也不知自己究竟哪里踩到了她的雷点,顿时害怕起来,哆哆嗦嗦的苦着脸往后退了退。
和秦语辞比不了,秦若瑾虽然也是个乾元,但资质却并不优异,就连信引相比之下也好似弱到了泥里。
她只是个平平无奇的青草味嘛,最人畜无害的那种了!
“皇,皇姐……”秦若瑾整个人都懵了,眼巴巴的看看她,正想开口问句到底怎么了,话没等说完,便又见眼前的人启了唇。
分明是在笑着的,但笑意却丝毫不达眼底,问她:“你要怎样?”
可是要吓死谁了!
秦若瑾见状头皮几乎都要炸起来,顿时像只蚱蜢迅速弹起,支支吾吾的表示突然想起还有些课业没做,今日便先同皇姐聊到这里。
逃得比兔子还快,等到秦月微将糕点端回来的时候,人早已没了踪影。
“这是……?”秦月微不解,抬眸看向桌边淡然饮茶的秦语辞,似是想寻个答案。
半晌,秦语辞勾唇轻轻笑了笑:“谁知她是怎么了。”
“许是困极了,一时不太正常,这才忙不迭的赶了回去。”
她道,单手托着下巴,表明平静,但目光却分明凛凛,道:“常有的事。”
“何须在意。”
作者有话要说:林墨然: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秦月微: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秦若瑾: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
秦语辞:呵,一帮渣渣。哦,我老婆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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