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北的事情拖不得,没想到在这样的节骨眼上,皇帝又病了。
各宫听闻此事,皆忧心难安,接连探望却又全被德海拦在门外,来一个劝走一个,来两个劝走一双,唯独能进去的只有皇后。
听闻皇帝这一昏,直到现在都还未醒来。
“德海公公。”秦语辞同众人一起站在殿外,见今日许是进不去了,也就并未强求,“父皇他怎么样了?”
“回长公主殿下。”德海道,语气里带着些为难,“老奴也说不好,如今王御医正在里面为殿下诊治,进去已经有些时辰了。”
“不过殿下也不必太过忧心,陛下有神明庇佑,定会无事。”
许是问的人多了,这套回答流畅且官方。
“从入夏时父皇龙体便时常不适,好在有王御医的方子调养着,方可缓解,可近日为何却又加重了。”秦语辞道,并不想听这些敷衍之言,“许是发生了什么事?”
“瞒不过殿下。”德海应声点点头,按理说朝堂中的事本不应向旁人吐露,但长公主的身份却不同,更何况她虽身居高位,却从未看不起他们这些宫人,自己不应瞒她才是,顿了顿还是如实道,“一切皆因徐北之事。”
果然。
因早年四处征战落下了病根,近几年皇帝也生过几场大病,却全然不像这次一般性情大变。
看起来令人有些费解,但仔细想想却也完全能够寻得到缘由。
无非两种答案,一种来自外界,许是最近发生了什么大事,亦或是皇帝听到了些意味深长的风言风语,而另一种则是来自内部,源于他自身的状态。
也许……这次的病和以往的都不同,令向来无所畏惧的父皇也开始感到不安。
得到的越多,往往就越害怕失去,无论权势亦或江山。
近来皇帝对她的防范分明愈发明显,秦语辞与其他臣子不同,无需每日上朝,除非有大事发生亦或得皇帝宣召。
为了防止皇帝对她起疑,认为她太过贴近朝堂关心朝事,秦语辞上朝的频率不高,却并不意味着她对朝堂中的事全然不知。
相反,每次早朝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哪些大臣的意见相悖,哪个位置上的人玩忽职守,皇帝下达了什么指令,做了什么决定,她都心知肚明。
尤其最近的徐北之事,失态如此严重,朝堂上下无人不知,她又怎会不晓。
当是不能再拖了。
“本宫知道了。”秦语辞应声道,心底波澜万千,但面上却丝毫不显,恭敬和德海道了谢,之后又道,“烦请公公照顾好父皇。”
“若父皇状况有所好转,还请公公派人来长乐宫内支会一声。”
语毕,很快得到回应,秦语辞勾唇轻笑谢过,没再说什么,随之转身离去。
身边的朝云快步跟上她,一主一仆背对着人群渐行渐远,就这样缓缓回到长乐宫,就连寝殿都未进秦语辞便直接移步书房。
“公主。”朝云道,声音中带着疑惑,“行了这么久的路,不先休息一下吗?”
“不了。”秦语辞应声道,随手拿起案边的笔,没再说什么,反而抬笔飞快拟了个折子。
之后抬眸看向朝云:“亲自送到太极殿去。”
“公主是在忧心徐北的事?”朝云道,声音里带着些迟疑,“可如今陛下龙体抱恙,恐不会……”
“父皇会看的。”秦语辞道,“送去便是。”
“喏。”见公主如此坚定,一定是有完全的把握,朝云知晓自己不如夕雪和墨然聪明嘴巧,没再多言便缓步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