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重苍小心翼翼的将那小截发丝揣在怀里,动作轻柔地仿佛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殷怀见他这样,面色有些古怪。
不远处传来了平喜的呼唤声,殷怀回过神来,知道是分别的时候了。
重苍想必也意识到了,单膝深深地跪了下来,低垂着脑袋,薄唇紧抿。
殷怀见状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然后叹了口气,“希望我们有一天不会在战场上相见。”
重苍望着他,摇了摇头。
他听说中原人的习俗就是若是能把心上人的青丝带在身边,偃神便会保佑两人日后一定会再见。
他曾经对中原人这些怪力乱神的习俗嗤之以鼻,现在他却无比期望真的有神明在。
“那就此别过,重苍。”
说完后殷怀转过了身朝帐篷群走去,他能感觉到身后的视线一直追随着自己,直到消失不见。
好在重苍本身存在感不怎么强,也不多话,队伍里莫名其妙消失了一个人,除了平喜竟都没人发现。
平喜知道重苍不见了,连忙道:“陛下,奴才早就说过,北戎人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亏得陛下养了他这么久,说跑就跑了。”
殷怀心不在焉的听着,望着外面的风景。
又行了半日路程,他们终于来到了北地。
这里靠近北戎地界,空气干燥,满天都是风沙,一望无垠。
边关要地处由雁门关镇守,阻挡北戎前来的大军。
这里刚刚结束了一场大战,北戎兵暂时撤退,但是随时会反扑上来。
殷誉北下令驻扎在一处平地,这里地势险要,隐秘性极强,且很容易发现北戎军行踪。
平地上扎着大大小小的帐篷,殷怀的帐篷自然如同众星拱月一般被围在中间。
殷怀吃了几天的沙子,终于可以趁着现在稍微松懈下来洗个澡。
这几天他为了以身作则,一直都和将士同吃同喝,除了住的帐篷外,和普通士兵没什么区别。
可是他到底还是娇生惯养长大的,两三天没洗澡就浑身难受,只觉身上黏糊糊的,现下终于可以痛快洗澡了。
木桶里被添上了满满当当的水,平喜伸手试了试水温,然后说:“陛下,可以了。”
“嗯,你退下去吧,不用服侍了。”
等人走后,殷怀这才脱光衣服下了水,还是一个人沐浴痛快。
木桶里的水温刚刚好,升起来的雾气熏得他头有些发晕,雪白的脸颊红润了不少,几绺黑发濡湿贴在了脸上,原本极淡的唇也浮现出血色。
他懒洋洋的靠着木桶壁沿,手搭在其上,微微阖上眼。
心里琢磨着什么时候事情结束,自己可以跑路。
比起当皇帝,还不如当个闲散小官,再不济就是个有钱人家的少爷。
他没什么大胸怀大抱负,就觉得人自己活得开心顺畅就行。
与此同时帐篷外,平喜蹲在地上百无聊赖的数着蚂蚁,心想北地的蚂蚁的个头都比他们那大一些。
正胡思乱想着,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双脚。
他不由仰头看去,只见殷誉北站在他跟前,覆盖下大片阴影,眼神却没落在他身上,直直的盯着帐篷内。
“你们陛下在吗?”
“在。”平喜反应半天才意识到他是在问自己。
得到肯定答案后,殷誉北也没再理他,掀开帐篷门帘,径直大步往里走去。
平喜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这才反应过来不对劲。
“王爷,你不能进去,陛下正在.....”
殷怀探出身去够搭在架子上的薄衫,他很白很瘦,因为探身的动作原因,腰线勾勒的清晰曲折。
雪白的肌肤上有水珠蔓延而过,划过微微凸起的肩胛骨,后背有一颗红痣,不明显,但是殷誉北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能够一眼看见。
“.......”
殷怀一怔,随即忍住脸上传来的热意,拉下脸冷声道:“出去!”
殷誉北视线不动声色的扫过,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平喜赶过来就只听到这句话,还来不及看到什么,就被人给挡住眼睛,往前一推,让他脚下险些一个踉跄。
“王...王爷。”出了帐篷平喜哭丧着脸,“你不会惹陛下生气了吧。”
殷誉北不作声,薄唇紧抿,神色有些奇怪。
“王爷?王爷?”平喜又喊了好几声、他才缓缓转头,漆黑的瞳孔落在他身上。
“你就是这么守着的?”
“....啊?”
殷誉北懒得和他多废话,朝他的膝盖窝子踢了一脚。
“从现在开始,你要是敢放一个人进去,我就把你的腿打断扔给北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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