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尔温解释道,“不过我找到了一位从意大利移居过去的梅乌奇先生。他听说我来自西门子公司之后,拿出了这种‘远距离传话筒’,说愿意以低价把专利卖给我们。”
乔伊端详着那部“远距离传话筒”——和后世的电话相比,听筒的模样已经差不多了。整部装置主体是一个巨大的木箱,听筒和号码盘窝在上面,看起来比例悬殊。
“那也是个苦命人。他穷困潦倒,连250美元的专利申请费都付不起,最后把几年前发明的电话模型用很低的价格卖掉了,之后连每年维持发明特许权证书的钱都付不起。”
“那真是太惨了。”乔伊惊讶道,“所以,你用多少钱买了这个专利——你买了对吧?”
她从埃尔温手中接过话筒,他刚刚拨通了装在实验室的另一部电话的号码。
“500美元。”埃尔温回答道。
“500美元?!”乔伊震惊了。买下了电话的专利?
“埃尔温,你没有动用什么……呃,不正当手段吧?”
做生意还是要有底线的。
埃尔温感到被冒犯了:“你想什么呢。你要知道,几年前梅乌奇把他的早期模型专利卖掉时,只卖了6美元。之后他想保留专利权利声明,结果到今年连一年10美元的声明有效费都付不起了。”
乔伊:“……”这个疯狂的时代。
可能也跟还没经历过经济危机和通货膨胀有关系?
“如果没有遇到我,梅乌奇本来打算去找美国的西部联合电报公司。”
哦,等等。乔伊想起来,她似乎看过跟这位意大利人有关的报道。
贝尔是世界上公认的电话发明者——但在21世纪初,美国似乎议定了议案,认为一个意大利人比贝尔更早发明电话。
据说当时他把自己的设备样品寄给西联电报公司想要把专利卖给他们,却遭到拒绝,但设备却“离奇失踪”,最后也没还给他。几年后,贝尔的电话问世。
乔伊心情有些复杂地把听筒放在了耳边:“玛丽?能听到我说话吗?”
“能听到。很清楚。”玛丽在电话那一头说道。
乔伊听见听筒里传来文森特兴奋的声音:“让我来!让我听听!”
电话里出现了几声杂音,随后文森特情绪高涨的声音就随着隐约的电流声一起传了出来:“乔伊!下午好!这真是太神奇了。”
乔伊微笑道:“下午好,文森特。”
“对了,我想问问你,”文森特的声音小了点,似乎头转到了另一边,“你实验室里的这一坨黑泥巴是什么东西?”
“一坨黑泥巴?”乔伊愣了愣,随后才反应过来,“什么黑泥巴啦!那是我准备的礼物。”
“礼物?”实验室里的文森特和玛丽齐齐愣住了。
“对啊。”乔伊笑道,“别乱碰,那是还没有凝固的混凝土。”
“那是我亲手制作的蒙特惠奇山模型——严格按照这座山的测绘数据等比例缩小,用的是最好的水泥、砂浆和骨料哦。”
“我打算送给安东尼奥,庆祝他即将参与蒙特惠奇山世博场馆的设计。你看,现在还光秃秃的一座山,将会在他的手下诞生出杰作——怎么样,是不是特别有内涵,特别棒!”
“呃……”文森特看着那一坨仿佛随手从工地上铲出来的灰黑色不明坨状物,一时语塞。
玛丽抢过了话筒:“没错。我相信安东尼奥一定会很喜欢的。”
她对文森特使了个眼色:建筑师的浪漫,你不懂。
乔伊心满意足:“太好了。我就觉得他一定会喜欢的!”
“——哦对了,你们要替我保守秘密哦。”
“看来,电话一切正常。我相信会在欧洲大陆市场畅销的。”埃尔温对乔伊微笑道。
乔伊为他鼓掌:“埃尔温,你的商业嗅觉一直都很敏锐。”
有了电话,就可以让几天后于费尔南德斯之家举办的沙龙有一个完美的开场了。
这一天正是世博会申办的第二轮淘汰投票结果宣布的日子。
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执念,菲利普和古埃尔一直鼓动乔伊像半年多以前那样,在沙龙开始前接一个巴塞罗那晋级终选的好消息的电报。
“万一没入选呢?那我的沙龙不也凉凉了。”乔伊质疑。
“没关系,我已经考虑到了这个问题,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古埃尔微笑着回答,“最快速的秘密邮差已经带来了消息——巴塞罗那晋级终选陈述了。”
于是,沙龙的这一天,乔伊当着众人的面,接了一个来自市政府的电话。
放下电话,乔伊微笑着转过身来。
“各位,巴塞罗那成功晋级世博会终选。那么,让我们欢庆吧——欢迎来到费尔南德斯之家的第一次沙龙。”
“我很荣幸地邀请到了萨拉萨蒂先生。他和利塞乌乐团一起,将为大家奏出今天沙龙的开场。”
“各位之前都去听了萨拉萨蒂先生的音乐会,他当时演奏了《四季》——也就是维瓦尔第op.8中的前四首。”
“今天,与本次沙龙的主题呼应,音乐家们将为大家奏响第五首,《海上风暴》。
“风暴来临时,席卷之处莫不狂风暴雨,但风暴之眼却风平浪静。”
“而在暴风眼以下的深海,鲸鱼依然在欢歌,珊瑚丛中鱼群嬉戏,水母悠然地游过荡漾着阳光的海浪,海底的一切都欢乐而祥和。”
“各位,”乔伊示意众人从天井往下俯瞰,“欢迎来到——海底两万里。”
作者有话要说:乔伊:投我以铌,报之以泥。看我是不是很讲义气!
嗯,尼古拉·特斯拉1884年才到美国。埃尔温去早了十年~工程师先生就留给隔壁的小女王啦,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