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看着精致的八音盒,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最近她一直压力山大,突然收到这么个别致的礼物,似乎是不知不觉间,心情便好了些。
这么想着,乔伊伸手咔咔咔地拧紧了发条。
八音盒的原理和钢琴有点像,就是在音筒上覆盖带有一个个凸起的金属片,金属片外沿紧挨着发声的簧片,当音筒在发条的作用下转动起来,就会带动那些设计好位置的凸起碰撞簧片,发出声音。
一松手,圣剑的奶油尖顶缓缓旋转起来。清凉如水晶般的旋律就像一串串亮晶晶的泡泡从海底升起,然后轻柔地破裂出星星点点的音符。
回旋的。流动的。闪烁的旋律。
像是天空中温柔的银河缓缓落下,在人间上空织成璀璨的星幕。
《d大调卡农》。
啊,真不错。
但下一秒,乔伊就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几乎每一个d都高了一点。听起来格外别扭,也格外熟悉。
熟悉得仿佛魔鬼。
她下意识心虚地转头,看向客厅另一边的几人。
玛丽在专心致志地看书,手边是一杯满满的牛奶。
而文森特马上就被吸引了注意力,皱着眉挠了挠头,“好熟悉的旋律……总觉得听过。玛丽,你说呢?”
玛丽头也不抬,“这是乔伊那天拉的小提琴吧。”
“哎,你说得对!”文森特恍然大悟,“我说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
他转头吹了声唿哨:“乔伊,是你吗?”
乔伊:“……”
她就知道。
他们果然听到了!
楼顶露台的隔音效果也不可信!
她可以现在扛着火车逃离这个星球吗?
……安东尼奥,我记住你了!
幸好,帕斯卡就在这时走了过来。
管家先生神色不太自然,凑到乔伊耳边低声道:“小姐,快来三楼看看。”
“咦?!”乔伊刚从楼梯探出个头来,就看见了阿方索的身影。
听见她的声音,阿方索猛然转头,然后绽开了一个灿烂的笑脸:“姐姐!”
他几步就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乔伊:“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乔伊笑起来,这小屁孩还是没大没小的。
几个月没见,弟弟似乎又长高了一点。哎,真羡慕青春期的孩子啊。
他似乎确实来得很急,领结打得很低,几乎快要散开,一双靴子上还有一点泥渍。
“你能有什么事!”阿方索气呼呼地重复了一遍,“我都从报纸上看到了!你到底在想什么?”
虽然来之后第一时间找安东尼奥算账,但其实他更加担心的,还是乔伊眼下的困境,所以一刻也不敢耽搁地赶了过来。
他的姐姐,堂堂西班牙的玫瑰公主殿下,居然被认为是冒充贵族?
给他费尔南德斯脸了!
“放心好啦。”乔伊拍拍他,“我有数的。你姐姐现在有自己的产业了,可不会任人欺负。”
一个淡淡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或许,需要我回避一下?”
安东尼奥好整以暇地斜倚在窗台边,挑起一边眉毛看着他们。
“没关系……”“多谢你的自知之明。”两人同时开口。
乔伊一时语塞,一转头,看见了阿方索一点也不像开玩笑的神色。
哦,说不定是有什么正事。
说起来,她其实也有正事要找他。阿方索来得刚巧,她便不用派帕斯卡去马德里找他了。
她需要他在巴塞罗那的世博会申办国书上签字。
如果能来得及,理论上应该还要内阁的签字;但如果实在不行,在这个很多国家依然由国王一家独大的时代,这个签字应该也可以争取有效。
——然后最重要的,就是需要阿方索赶紧上位,稳定住局势。
西班牙的王位已经空置太久了。
在这个日新月异的时代,所有的国家和城市都在飞速发展。女王退位后的六年里,西班牙缺乏一个稳定、强大的中枢机构,已经肉眼可见地被甩在了邻国的后面。
这样下去,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乔伊这样想着,眼睛忽然被一道亮光快速地晃了一下。
她下意识一眨眼,从打开的窗户望了出去。
隔着不算宽的街道,这扇窗户正对着一幢洛可可风格的公寓。米白色外墙上一扇扇华美的圆形金色花窗像花朵一般向外绽开,亮得刺眼。
她视线聚焦之处,一条灰黑的不祥黑影从花窗边缘探出。
心脏骤缩。
一切都发生在瞬间。
乔伊想都没想,下意识朝阿方索扑了过去。
飞速掠过的视线中炸开一团火光。
几乎是在枪声炸响的同时,阿方索咬紧牙关,一声痛哼。
天旋地转间,乔伊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
躲!
快逃!
找掩蔽物!
可是耳边嗡嗡作响,视线一片模糊,她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
她僵硬地抓住阿方索,指尖似乎摸到了湿热的液体。
乔伊还死死盯着枪口的方向,被刺得流泪,却什么都看不清。
视线里只有一团燃烧般的金色,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她要死了。
乔伊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无比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
就在这时,刺眼的金色忽然从视野中消失了,像是海水忽然浇灭了火焰。
阴影落下的同时,她被一只手拦腰抱起,猛地推到了沙发后面。
乔伊撞上了一个紧实的胸膛,又跌了出去,只来得及抓住布料一角,眼前是一片熟悉的白。
下一刻,白色的世界忽然绽放出一朵鲜红。
视野骤然恢复了焦距。
那是安东尼奥的白衬衫。
一声枪响。
作者有话要说:街道宽度30米以内,在这个范围内子弹的速度是比声速高很多的。所以是先中弹,再听到枪声,嗯。
(作者菌先顶着锅盖逃跑了。)
感谢投喂营养液的小天使们~之后三天估计得请假,先说声抱歉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