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忽然安静,气氛也变得尴尬而又凝滞,慢半拍地将自己大力折断的桌角若无其事塞在身后,时故无辜抬头,同一脸空白的女子大眼瞪着小眼。
恰在此时,伴随着“轰”一声重重踹门的声音,一个黑衣人影出现在了门口。
那是个身量极高的男人,一张俊美的脸惊为天人,只可惜此时此刻黑若木炭,表情冰冷,散发着阵阵寒意,一进来,目光就落到了屋内的二人身上。
这不看还好,一看,郁詹简直要气炸。
他急成那副模样,生怕时故丢了跑了,连用神识将整条街掀了的心思都有了,时故倒好,居然来!
天知道当他得知时故去向之时,内心滔天的气愤与震惊,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时故居然这么能耐。
而他更没想到的是,当他不管不顾冲进了此间青楼,居然还能撞见这样的画面。
——从他这个视角向内看去,女子正单手撑在时故的座椅的扶手之上,二人靠得很久,近到让人怀疑,若不是他的打断,他们或许应该已经亲到了一起。
一片寂静,时故小心翼翼地咽了口唾沫。
尽管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他敏感地意识到了危急降临,并瞥了眼旁边大开的窗户,默默思考着逃离的路线。
然而,在如此严峻的时刻,居然还有那么个猪队友。
郁詹发起火来,一般情况下,是没有人胆敢招惹的。
偏偏今日这位女子异常的胆大,愣了一下,非但不避其锋芒,居然还火上浇油。
“这位公子,奴家正在接客,您如此擅闯,不太好吧?”
时故下意识拉了她一把,示意她别说话。
结果他不拉还好,一拉,郁詹直接由阴转雨转暴雨,最后,成功转成了暴风雨,不偏不倚地将目光落到时故身上,冷笑出声:“接客?”
“时故,你出息了。”
时故不吭声,并悄悄往旁边挪了挪。
生气的徒弟有点吓人。
时故有那么一丝丝害怕。
但这害怕与他病情不稳时的害怕又不太一样,是那种,知道郁詹不会拿自己怎么样,但就是心里虚得慌。
若是有明眼人在此,想必立刻就能一语道破真相。
怂。
女子见状,立刻挡在了时故的面前,安抚道:“公子,你别怕,奴家这就叫人过来。”
时故:“……”
我不怕,我就是有点担心你。
果然,听到这话,郁詹直接气笑了。
随后,女子感觉自己飞了起来
是真的,字面意义上的飞了起来。
毫无预兆地悬空而起,女子神色震惊,手脚并用地在空中无助挥舞,可惜这并没有什么作用,依旧被郁詹毫不费力地扔了出去。
随后,伴随着轰隆一声,大门在女子面前狠狠关上,并且还落上了锁。
郁詹还算有一点理智,并没有下什么狠手,只轻飘飘地将人送走,而等到屋内终于没有了闲杂人等,他立刻就将目光锁定到了时故身上。
时故不动声色地就想往窗边挪。
但下一刻,腰间骤然一紧,随后天旋地转,却是郁詹直接环住了时故的腰,不由分说就将他扔到了床上。
床铺异常柔软,时故却无心体验,见郁詹也压了上来,当即撑起身子,略有些慌乱地向后躲闪。
郁詹看出了他的抗拒,眸光忽然就淡了。
他知道,他没有资格管时故的这些事情。
但知道归知道,看到时故和其他人亲近,郁詹还是止不住的难受和气愤,同时又有着深深的无力。
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如此轻易地牵动他的情绪。
可是……偶尔的某个时刻,他又觉得,时故对他,也不是没有感觉的。
面上忽然一热,时故愣愣地抬起头,却是郁詹伸手,抚住了他的脸。
“她都跟你说什么了?”面无表情地盯着时故,郁詹此前的愤怒与阴沉全都消失不见,唯有一双好看的眸子微垂,仿佛压抑着什么。
时故回忆了好一会。
其实他大部分时间都忙着吃东西,根本没怎么注意那女子都说了些什么,而印象最深的,也就只有那么两句。
“她说,我的话,有优惠。”
面色不变,郁詹有意无意摩挲着时故嘴唇的手却微微加重。
“哦……有多优惠?”
时故抿嘴。
老实说,他压根就没觉得那是个优惠。
但他还是诚实地告诉了郁詹。
“亲的话,免费。”
郁詹手一顿。
下一刻,他冷笑了一下,笑容中带了点气的意思,俯身就朝着时故的嘴来了一口。
时故猛地一僵。
郁詹显然是不太会亲吻的。
事实上,因为过于紧张,他与其说是亲,不如说是咬,并且咬完过后,除了心理上的刺激以外,他愣是没体验出一点感觉,只是胸腔跳得飞快,沉沉地盯着时故怔愣的脸。
时故是真的呆住了。
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完全不给他这个本就迟钝的人一点反应的时间,他盯着郁詹的唇,以及唇上一点点晶莹的润泽,脑子一片混乱。
而混乱之中,他忽然想起了什么。
郁詹有洁癖,很重很重。
于是他本能地抬起手,对准郁詹的唇部。
——捏了个清洁咒。
郁詹:“……”
唇上一凉,尚未出口的“我也免费”四个字直接被堵在了嘴里,郁詹一脸黑线地承受着咒术的洗礼,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
“时故。”
凉飕飕的声音,像极了此刻凉飕飕的嘴唇。
时故愣愣地“啊”了一声。
“你大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