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一亮,郁詹就去了时故那里,准备叫他起床。
只是进屋之后,他发现时故已然坐在了桌前,穿戴整齐,一副等待多时的模样。
一时间,郁詹竟有些分不清,究竟是时故起得早,还是他这一晚上都没有睡觉。
微微皱眉,郁詹下意识先看了眼时故的神色,见没有什么异常,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昨夜之事……看来没对时故造成太大影响。
一晚上悬着的心总算放下,然而放下过后,郁詹又莫名有些失落,心头很不是滋味。
嘶——
被自己这纠结的心态弄得不上不下,郁詹心中唾弃一番,觉得自己多半是有什么大病。
不过时故好像没察觉到他心绪的异常,见他过来,立刻就凑了上去,上来就是一个黏黏糊糊的拥抱,倒是把郁詹整得愣了愣。
这些天时故状态稳定了很多,其实已经很久没像以前那般跟郁詹亲近过,大部分时间,他俩就是牵个手也都是郁詹主动。
方才的失落一扫而空,郁詹垂头,轻笑着看向时故:“怎么了这是?又做噩梦了?”
时故摇头,在郁詹肩窝闷了好一会儿,才放开他,道:“不是说今天要带我出门?我想喝吃山脚的冰雪甘草汤。”
“今天不吃那个。”郁詹伸手在时故脑袋上揉了一把,道:“今天带你去感受一下魔族的特色。”
时故呆了一下。
苍焰墟与沧云宗的距离,若是一个普通的筑基期,御剑飞行怕是能飞上一两个月才能到达那里。
但是对于一个是大乘期,一个是解了封能达到合体大圆满的时故和郁詹而言,这段距离,大概也就是御剑四五个时辰的样子。
郁詹嘴上说着不让时故吃冰雪甘草汤,但其实下了山,还是带着时故去喝了满满一碗,不仅如此,每经过一个地方,时故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下落,见状,郁詹想也不想,拉着时故就去各种胡吃海塞,于是乎,二人边赶路边吃饭,行程一下子拉长了数倍。
看这架势,没个两天的功夫,他俩还真是够呛能够到达苍焰墟的入口。
又是一个城镇,时故坐在餐桌前,等待着店小二给他上菜,同时有些犹豫地看向了郁詹。
他知道对方这段时间都非常忙碌,而他不想因为自己耽误了郁詹的事情。
不过郁詹却表示,他这几天都没什么事情,可以一直陪着时故。
——九晟天尊最大最强的一道法则已然撕碎,魔族那帮人自然也就没了多少利用价值,既然如此,他做什么还要那么尽心尽力地帮着仇祎办事?
他神色不似作伪,时故这才放下了心来,专心享受美食。
甚至于,为了能够多吃一点,他居然还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用灵力催化掉吃下去的东西,俨然成了一个真正的无底洞,怎么吃也不会有吃不下的时候。
郁詹全程坐在时故旁边,眉眼带笑地看着,越看越是觉得,时故做什么都认真可爱,怎么看也看不腻似的。
换作半年多以前,郁詹怕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还会有这样的一天。
时故给他塞了一坨糯米糕。
这里是一个有些偏僻的小镇,镇上有些破败,唯一的饭馆便是现下这个位于九光庙旁的小宅,桌椅还粘满了灰尘和污渍。
正常情况下,这种地方应当很少有旁人来此,但店里的小二告诉时故,最近来了很多外地人。
而那些人,都是从大门派庇佑的城市中逃出来的。
说来也是奇怪,按理来说,魔族入侵,最容易遭殃的应当便是这些没有任何修为傍身的普通人,可现实却是,魔族们约好了似的一门心思只针对修真门派,而战场附近的百姓们也仿佛提前得了通知一般,事情刚刚发生,就齐刷刷去了别的城市。
时故曾经问过范宏胤这个问题,范宏胤告诉他,其实最开始,不少魔族都打过普通百姓的主意。
但郁詹早有准备,一早就派人盯梢着这种情况,只要发现立刻杀一儆百,手下都被震慑住了,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
而等到他们回过味来,想要再动手之际,大部分百姓也已然因为郁詹故意散布出去的恐怖谣言,齐齐开始迁徙。
时故打量着郁詹。
他发现,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凶狠,真实的内在,却是比那些背后使坏的人要强得多得多。
郁詹正被嘴里的糯米糕齁得难受,但想着是时故喂的又舍不得吐,只能连连灌酒,企图压下嘴里的甜意,见状一把将时故薅了过来,故作凶狠道:“你故意的吧?”
别说,这人脸色一变,看上去还真有那么点吓人,但时故抓住了他的脸,破坏了郁詹的凶狠。
二人坐得隐蔽,又是靠窗的位置,没人发现这边两位男子的怪异的动作,而时故捧着郁詹的脸,离他很近很近。
郁詹屏住了呼吸。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时故有点故意撩拨他的意思。
但这念头刚一升起,就立刻被郁詹自己否决,在他看来,时故这孩子简直单纯得不能再过分,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时故:“要我给你温酒吗?”
郁詹:“……”
咳嗽声铺天盖地,郁詹骤然放开了时故,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我问过景安了,酒不是那么温的。”
无动于衷地看着郁詹,时故面无表情拆穿了对方过去的骗局,并无情谴责:“骗子。”
无力反驳,郁詹转过身,假装自己忽然失去了听力。
这真是郁詹难得的吃瘪时刻,时故眼睛微弯,偷偷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