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便是这么个小儿科一般的试炼,居然还真就出了事。
水镜骤然失去画面之际,郁詹当即就站起了身,黑着脸冲了出去。
而其余的诸位长老客卿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我觉得不会有事。”
和袁策一样前来混元宗支教的沧云宗九长老徐善颇为悠闲地招了招手,示意另外几个脸色大变的长老坐下。
“就算真的有事,连他俩都解决不了的话,咱们直接逃命就是。”
这话着实非常有道理,诸长老恍然大悟,继续慢悠悠斟酒对饮,喝茶聊天。
……
试炼林内,密密麻麻的尸体摇摇晃晃地扑向试炼弟子,让时故不由得想到了在现代曾听说过的丧尸入侵。
只是眼前这玩意的攻击性却是比丧尸要高得多,个顶个的金丹期以上,甚至有些异常强悍的,已经到了元婴乃至出窍的程度。
并且不单单有人,还有妖有魔有兽,种类之繁多,像极了物种大会面。
时故微微皱眉,却不是被吓的,而是被尸体的味道熏的。
御尸之术十分邪异罕见,非常人所能学会,尤其是如此强悍的尸体,幕后之人至少有着分神以上的实力。
而能达到这种实力的,整个十方墟,怕是也只有各方之主了。
看来郁詹搞这个混元宗,到底还是损害到了一些人的利益。
试炼弟子们已经被吓得不轻了,尖叫的尖叫,逃跑的逃跑,整个林内乌烟瘴气,于小信扑了过来,拽着时故就要往外跑,却发现面前的人纹丝不动,怎么拖也拖不走。
“快跑啊时师兄!这些怪物太强了!”
另一个弟子也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些人不是我们可以对付的!咱们去禀报师父!不要和他们硬抗!”
时故失笑,轻轻拍了拍于小信的肩,示意他朝后看。
于小信一愣,却发现他们来时的方向,不知何处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长蛇,幽幽地凝视着这里,眼中泛着令人绝望的绿光。
于小信的脸瞬间就白了。
他听过很多书,也知道很多不惧生死的英雄。
但原来真的直面死亡的时候,畏惧会漫天盖地而来,冰冷了人的手脚。
“唉。”
低低的叹气声响起,时故敲了敲兀自绝望的于小信的脑袋,指尖一指,轻声道:“你们先去角落躲着。”
“……啊?”
于小信没明白。
不过很快,时故就辅助他明白了过来。
一只不知死了多久的巨虎飞扑过来,眼看着就要时故于小信以及周遭的几名弟子撕于爪下!
要……死了?
瞳孔骤缩,死亡的来临比于小信想象的还要迅速。
白光便是在这时闪过的。
于小信不知该怎样去形容那种感觉,但是那一刻,神兵降世也不外如是。
空气好像忽然凝固,于是那道白衣的身影便显得格外瞩目。
他手中拿着的,是一把沧云宗纷发的,人手一把的普通木剑,普通到甚至还未开锋。
可到了时故手中,木剑却成了绝世利器,一扬、一劈。
巨虎整个身子僵在了半空之中。
随后,四散分裂。
腐烂已久的碎肉与内脏纷纷扬扬四散落下,落在了先是吓傻,后是惊傻的几人身上。
早有准备的时故则避到了一边,嫌恶地看了一眼手中木剑,庆幸自己方才拿的不是文竹。
要说尸首与活物相比的好处,大概就在于它们不会害怕与恐惧。
刚刚劈完巨虎,又几个尸体迎面冲了上来,时故看也不看,有如砍刀切菜一般,就将它们统统灭了个干净。
而做完这一切,另几个弟子都还沉浸于震惊之内,久久没有言语。
见状,时故又指了指角落,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语。
“你们先去躲着。”
想了想,他又掐了个诀,一个防护罩便升了起来,笼罩了不少林中弟子,“放心,它们伤不到你们。”
说罢,时故身形微微一动,一剑灭掉了一片邪物。
郁詹之前说时故控制力依旧不足,其实不然。
他根本不是控制不住灵力,只是因为之前那个采花盗胆大包天,居然还想采郁詹,时故一时气愤,便借着灵力没控制住的由头,将那采花盗打到动弹不能。
当然,这真相他是不会告诉郁詹的,他怕郁詹开心之下,又要把他抓过去噼里啪啦一顿爆炒。
有时候时故甚至都怀疑,郁詹是不是磕了什么药,才会精力充沛到如斯程度。
这般想着,时故手起刀落灭掉了一干尸首,而后向前一迈,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喽啰解决了,现在就该去收拾一下正主了。
一手剑花挽得干脆漂亮,而倒霉的御尸者打了个喷嚏,尚未意识到末日将临。
……
“时故呢!”
郁詹沉着脸赶到之际,时故已经离开了一炷香的时间。
几名弟子不敢阻拦,当即告诉了郁詹时故离开的位置。
而这时,时故正忙着销毁证据。
——御尸者和时故想象的身份别无二致,是十方墟第三方的方主,不算强,至少时故对付他绰绰有余了。
只是由于这人实在太脏太臭,一打架就喷尸水,恶心得时故四处躲闪,一时不察,还真就被他伤了一下。
伤口不深,以时故的愈合力,郁詹要是晚到一会,大概都快愈合了。
可郁詹不早不晚,就是到的这么刚好,目睹了时故销毁证据的全过程。
时故赶紧缩起受伤的手臂,揪着衣角,小心观察着郁詹的神情。
郁詹却忽视了他故装的可怜,直接一把将他拽了过来。
拽完过后,他先是在时故手臂上狠狠一瞪,随后又前前后后上上下下翻了一遍,检查着其他受伤的可能。
只是表情很凶,动作却极温柔。
尤其是眼中遮掩不住的担忧,让时故越看越是沉迷其中。
终于,郁詹被看得不自在了,轻轻在时故脸上掐了一把。
“看什么?”
时故笑了,一把扑到了郁詹怀里。
郁詹还绷着个脸,见状却下意识紧了紧怀中之人,别扭道:“怎么了?”
时故摇头。
半晌,又从郁詹怀里冒了出来,在他唇上猝不及防地一贴,随后再次钻了回去,半是感慨,半是叹息:“我好喜欢你啊……”
压在郁詹怀里的声音低低的,闷闷的,可是好听极了。
郁詹一顿,脸上的冷意却是绷不住了,一点一点的泛起笑意。
那笑意初时很浅,却逐渐加深,到了最后,已然蔓上了郁詹的整张脸。
阳光充足,洒在此刻拥抱着的二人身上,好看得像是一副画卷。
而郁詹手指轻轻摩擦着时故的后脑,好半晌,才温柔开口。
他说:“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