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得头晕眼花。
窝在医院里,四处都是走动的医生护工,消水的味道都冲散不了弥漫空中的血香,就像把一个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人扔到面包堆里,眼睁睁看着食物从眼前跑走还不能吃。
对于每一个大吃货帝国的公民,这都是酷刑啊。
阿音决定先溜到储血室里饱餐一顿再说,嗯……要注意掩人耳目,相信大正时代的医院再先进,也不至于像现代那样24小时全方位布满监控。
阿音的工作时间是从傍晚到凌晨,值夜班,贴合了她的作息,白天就是她的自由时间。
储血室在四楼的尽头,要路过三楼的病房,再通过楼梯口上去。
阿音现在的实力虽说是上弦之耻,但吊打下弦到底还是没问题,她轻盈的身体如一阵风,鬼魅般地从走廊飘过,没有惊动任何人就来到了三楼。
甫一走进三楼的走廊,阿音便皱了皱眉。
……这里的气氛不太对劲。
并不是人气稀少的缘故,而是某种更为玄妙的,粘稠的质感,游荡在空气之间,鬼会喜欢的“阴气”。
阿音赶去四楼,便没有多待,只是在她掠过302病房时,眼角余光似乎瞥见一道黑影,某种畸形的物质扭曲着蠕动,融进了缝隙里,随即急速地从角落里遁走。
她猛然回头,眼前仍然是病院特色的苍白和空荡,刚刚的那缕黑影好像只是她的错觉。
阿音:“……”
她僵硬地回过头,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再没多停留一秒,赶紧跑去了四楼。
这个医院怎么怪阴间的?
难道除了她之外还有其他的鬼不成?
……就,有点小怕。
如果不是路途的尽头是血库,恐怕阿音已经要掉头返回了。
她把自己关在血库里一个多小时,不敢拿太多血袋,勉勉强强填饱了肚子,她探头探脑地从门后走出,打算原路返回。
在三楼楼道口的拐角,她见到零星几个走过去的人影,惊得她一个转身把自己藏在了墙壁后面。
那几人的谈话声飘进了阿音的耳朵里。
是一面之缘的院长和那位医生。
“能请到夫人您真是太好了,这位病人的情况,我们根本一筹莫展。”
她去干个饭的功夫他们就把专家请来了?这么快?
不过她隐隐有股预感,三楼蔓延的阴气不太对劲。那位302病人的病情,怕不会这么简单能用科学手段解决……
随之响起的女性柔和的声线,就莫名耳熟,耳熟到阿音差点闪了腰。
“请放心,行医救人是医者的职责,我会尽力帮助你们的……”
阿音:“……”
是你吗,坂本真绫?
………
京都,禅院宅大门前。
日上三竿,偌大的家族恢复了生气,繁茂的树叶沙沙作响,抖落了枝叶上的细碎曦晖。
在家主的旨意下,所有仆人都散离了大院,将空敞和宁静归还于此。
“禅院阁下——”
打破了大家族寂静的空院,青年的尾音拖曳拉长,声调轻佻上扬了几度,宛若懒洋洋在太阳底下瘫成一滩的大猫,有一搭没一搭地甩着毛茸茸的大尾巴,无时无刻没个正经的样子,天然便和他八字不合。
身着浴衣的白发青年慵懒地倚靠在门框后,半合的折扇搁置于手心,扇柄一转,折扇头便虚虚地抵着自己的下颌。
他忽而伸手拦在门口,逼迫黑发青年不得不止住脚步,后者的目光波澜不惊,甚至掺了点冷意向他望来,白发青年的唇角噙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做什么?”
“哎,别这么冷淡啊,听说此次是天皇陛下亲自指派的委托,禅院阁下一个人应付得过来吗?我可是听说了些许‘鬼神’的流言哦。”
“不劳五条阁下费心。”黑发青年眼神都欠奉,他随手挥开了对方的胳膊,语声平淡,宛如阴雨天淅淅沥沥洒落池塘的沁凉水幕。
他的眼瞳是墨色的,银月的华光也无法浸入,深邃幽远,古井无波,好似这世上没有任何事能扰乱其中死水般的平静。
然而,他越是淡然,五条越是想要捉弄他,故意在他的耐心边缘大鹏展翅。
“这么说可就见外了,”他摇了摇头,三两步跟上早已走远的黑发青年,“我可是出于人道主义关怀询问禅院阁下的外派委托哦?多少同僚一场,我还特地推了家族事务来看望你呢。”
禅院回应了一句“哦”,并说道那你现在应该赶快回去,趁长老没反应过来前。
“嘁,才不要。”白发青年撇了撇嘴,“与其和那帮无聊的老头子绕弯,我宁可和禅院阁下一起被派离京都。”
“……”黑发青年兀自止住了步伐,他回过头去。
果不其然,展现在他眼前的是五条不知从何处搞来的、天皇陛下的手谕,和禅院的除了署名不同,其他地方都一模一样。
难得有了能远离京都远离五条家的机会,他怎么可能会放过呢。
“禅院阁下,这你没法拒绝我同行了吧?”五条笑嘻嘻地晃了晃手谕。
禅院的表情终是变了,他扶住额头,一声轻若羽毛的叹息,满满的无可奈何。
“……随你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