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寿屋是自明治维新时期开设的餐馆,如今已是近半个世纪的老字号招牌了,其风味独特,口感绝佳,不仅在京都名声响彻,日常火爆,就连在天皇陛下那都有姓名。
也是五条悟钟爱的餐馆,不为别的,就为他们独家的甜点,让常年糖分稀缺的五条如久旱逢霖。
回到了自己的地盘,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周遭熟悉的景色,禅院惠也不由得稍稍放松了下来,他略一低头,便看到啃他的手啃得欢快的白发少女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此时正捧着禅院惠白嫩的爪子,一脸的茫然。
禅院惠抿唇微笑,屈指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醒了?”
“禅院阁下,我们这是……”阿音迷茫地四处观望,一觉醒来,世界都变了?
“马上到家了。”禅院惠柔声说道,“我们先在御寿屋用午膳。”
车门从外面打开,传来了家仆恭敬的声音:“御寿屋到了,禅院大人,还有这位小姐,请下车吧。”
家仆头颅低垂,目光不偏不倚,钉在了石板铺就的地面上,微微躬身请禅院惠和阿音下车。至于五条悟,他早已闲不住地窜进御寿屋里了。
阿音先一步跳下车,家仆的头更低了,还默不作声地往后退了一步。合格的下仆应该学会管好自己的眼睛,不能看不该看的,而他向来是众多仆从里最严谨认真的那个。
他不知道为什么两位家主出门,回来时会有三个人。
这位白发少女姓甚名谁,是什么身份,和两位家主关系如何……都不是他应当知晓的,他若是开口询问,那便是逾矩。
他只要尽好一个仆从的本分就可以了。
阿音一眼便瞅见了御寿屋的招牌,她在阳光下快乐地转了几圈,也没等身后的禅院惠,撒着欢儿朝御寿屋的大门奔去,她看到了门内那个白色的身影。
“五条阁下,等等我!”
禅院抱着阿音落下的紫伞,望向白发少女远去的背影,眼神无奈,却又含了微的宠溺,他摇摇头,对家仆吩咐了两句,便随后跟上了阿音。
以这两位的身份,他们在御寿屋当然是有一个包间的,坐落于二楼侧边,与楼道弯角对面的隔间内,帘幕如丝雨垂下,为他们开辟出了僻静的空间。
阿音掀开帘幕,看见了好整以暇靠在墙边的五条悟。
当白色长发的青年拢手入袖,闲适地倚在木窗边,侧头远眺窗外京都的繁华光景时,他身上那股贵公子般的矜傲优雅的气质便自然流露了出来,非常具有迷惑性。
直到他开口的那一刻,什么贵族气质全都幻梦般破碎了一地。
“阿音,来啦!”五条悟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对她笑吟吟地挥手,“过来坐呀~”
他回到了木雕花纹的圆桌旁,在椅子上坐下,啧啧感叹道:“这么多年了京都还是一成不变的模样。这个被族务和工作充斥的冰冷世界,也就只有御寿屋的美味甜点才有一丝丝温度了。”
“——你的人生还真够匮乏的。”
禅院惠抬手掀开帘子,恰好听到了五条悟的这一番话,他不咸不淡地刺了他一句。
他们俩互相抬杠习以为常,如今阿音也能做到视若无睹了,她不无惋惜地说道:“每次听五条阁下形容美食,都很难受啊。为什么我就是无味觉的鬼呢……”
她拿起竹箸,戳着瓷碗里消的热开水,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什么:“说起来,坐了这么久的车我竟然不饿,肚子又鼓又饱的,现在也没什么食欲了。”
两位家主默然:“……”
五条“呵”了一声,把餐具摆好。禅院则移开了视线,仿佛没听到阿音的话。
你不饿,还能是什么原因。我们两个好吃吧?
禅院惠选择转移话题:“在用完饭后,我和五条阁下就要分道扬镳,各自回到自己的家族领地了。阿音,你决定好了吗?”
阿音抬头,她心里陡然而生一股不妙的预感。
五条悟微微后仰,“唰”地打开了折扇,也饶有兴致地等待阿音的回答。
只听禅院惠问道:“五条家和禅院家,你打算去哪一边?”
我和五条,你和谁一起走?
阿音的面色僵硬:“……”
她终于明白从刚才起就如坐针毡的毛骨悚然感从何而来了。
救命——这是什么风雨欲来的修罗场?!
面对两位青年家主目不转睛的注视,阿音扯了扯嘴角,试探地吐出一句。
“额……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