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冬至,一年轮回。
当时光步入正轨,世界就像按下了快进键,青春期男生的个头开始猛窜,不仅超过了阿音,仿佛没有封顶,达到了可以吊打日本绝大多数男性的层次。
如今,阿音要直视五条悟都需要抬头了。
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
待得家主一职清闲片刻,五条悟便迫不及待地扯上了阿音,搭上前往东京的便车。
时隔数年,她这位挂在名头上的“东京咒高校长”终于来巡视她的领地了,虽说是被一只大白猫猫用他毛茸茸的尾巴卷着扯过来的。
2005年,一个值得全咒术界庆贺的夏天。
东京咒术高专迎来了建校以来的最重量级学生——五条悟。
五条悟这一届,生源优秀得可以载入校史。
一个六眼,一个咒灵操使,还有一个反转术式。
虽说六眼之子本身不以为意:“哈?和同学打好关系?我才不管,反正没人打得过我。”
就很傲。
就是这只傲慢的矜贵大白猫,在开学的前一天,瞬移到禅院家死命扒拉着阿音不放,撒泼打滚也要缠住阿音和他一起走。
禅院家总部在京都,阿音本是想远程处理学校事务的。
架不住五条悟太会撒娇。
“我不我不我不——东京和京都那么远!我才不要一个人去!”
五条悟拽着阿音的胳膊,在众多禅院家仆一言难尽的目光中,试图拐走他们的家主。
“阿音当了这么久校长,都没亲眼看过自己的学校吧?这样真的没问题吗?”五条悟满脸严肃,“阿音亲口说过的吧,教育关乎未来,学校就是摇篮。”
“可面对如此重要的学校,阿音却亲眼看看都不愿意,难道阿音只是口头说说而已吗?”
他说得很有道理。
阿音在他的百般忽悠下,成功开始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了。
半个小时后,惠满脸复杂地看着阿音吩咐下人去收拾行李。
从2002年大雪纷飞的冬到2005年花开烂漫的夏季,惠小朋友已经三岁了。
可他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成熟。
见阿音忙前忙后,惠托着下颚,内心默默地叹了口气。
他一开口,是稚嫩的嗓音:“阿音……”
“啊,小惠!”
路过的阿音把他抱起,狠狠地rua了一把,短手短脚的小惠无法反抗,被迫埋在她的胸前,感到一阵物理意义上的窒息。
上方传来阿音歉疚的声音:“对不起啊小惠,我要和悟一起去东京高专了。小惠还太小,留在禅院家就好,我会经常回来看望你的。”
依依不舍地把他放回了软垫上,阿音刚走没两步,忽然一个回头:
“还有,要叫阿音姐姐!”
惠也好,悟也好,一个两个都喜欢直呼她的名字,明明她比他们都要大!
惠假装没有听到,乖巧道:“好。阿音一路小心。”
目送白发少女雷厉风行地冲出了家门,惠的目光在她腰间的玉佩上转悠了两圈,随即沉下眸子,不知在想什么。
“少爷……”耳畔是仆人小心翼翼的提醒,“家主大人已经走了。”
不用再站在门口了。
应阿音的要求,禅院的家仆都要尊称惠为少爷,一个称呼足以体现家主对他的重视。
在服侍新少爷上,所有家仆都心惊胆战的,生怕触了他的霉头。
万幸,像五条悟这么神奇的灵魂天底下只有一个而已,惠是个很懂事、很有礼貌的好孩子。全禅院上下没有不喜欢他的。
——不对,除了禅院直哉。
惠这才回过神来,瞥了家仆们一眼:“我知道了。你们先退下吧……我还有点事。”
“是。”
仆人在退下时,不禁互相咬耳朵,暗自感慨惠小少爷果真是天才。
寻常人家的孩子,在这个年纪能说两三个句子,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就不错了。
哪能像惠小少爷一样,口齿伶俐,逻辑清晰,不仅能完整传达自己的思想,甚至还能在言语中下套。
成熟而老练,简直就像……身体里住了一个成年人的灵魂。
如此脑洞大开的仆人被其他人打了两下,笑骂道你脑子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东西。
提出这个脑洞的仆人也觉得是无稽之谈,打着哈哈便绕过去了。
惠喜欢安静的环境。
无人来打扰他,也无人会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黑发的男孩又是一声轻叹,悄无声息地站起身,朝记忆中的某个地方走去。
穿过小园林的青石板路,拨开繁茂枝桠,在青翠的竹林旁,静静地伫立着一栋仿佛被遗弃的、无人光顾的小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