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禅院家。
小胖手艰难地将书本推了回去,踩在梯子上还要踮脚,惠很是心累。
家仆的视线追随着他,无比紧张地扶着梯子,时不时仰头对上面的男孩喊道:“少爷,这太危险了,您还是下来吧!”
惠不为所动,指挥着底下的家仆们把梯子搬到另一个地方,他要去拿书。
禅院家的藏书库内容之丰富,超出人的想象,向来是家族着重把守的禁地。
惠凭着阿音给自己的便利,才能毫无阻碍地进入其中,寻找自己想要的文献。
孩童的身躯还是太不方便了,惠不得不借助梯子才能够着书架。
“……是这个。”
在藏书库淘了半个多小时后,惠终于成功取出了一份文献,与此同时,密切关注他行动的家仆们也长舒了一口气。
惠小少爷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没有孩子的自觉了……
看似懂事老成,实际上很有自己的一套主见,平日里能稍微劝动他的只有家主大人。
惠不惜在藏书阁耗费大半功夫寻找的文献,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挥退周旁的下人们后,惠回到了自己的书房,就着窗外的日光,翻看起手中三份资料。
一份与十影术式有关。
一份是七十年前,“禅院惠”留下的手账本。
还有一份,记载着咒术界颇为神秘的咒物【狱门疆】。
惠从纸片中得到的记忆不算多,但都是萃取的精华。
从禅院惠的记忆里,他看到了七十年前没有被家族记录下的历史,有关于平安时期的诅咒师羂索,他谋划千年的布局,还有……他留给自己的转世,也就是如今的惠的“礼物”。
手账本上,写着这样一段话。
【放在木屋里的纸片并非全部。】
【最重要的那一部分,被我存入了狱门疆中,藏在了世界的某个角落。】
【如果你想知道真相,你想要变强的话,就去取回来吧。】
有关于狱门疆的介绍,禅院惠寥寥几笔,便将它的信息勾勒了出来。
狱门疆是现如今,世界范围内,唯一一个能威胁到六眼的东西。
禅院惠找到了它,将自己最核心的记忆与力量封印在其中,然后把狱门疆放在了不知何处。
惠看着手账上的字迹,心里忽然冒出了荒谬的猜想。
怎么,难道对方故意不说,是想考验他吗?
【我没有守护好她。】
【所以我将这份力量赠予你……但在此之前,你必须向我证明,你有资格成为我,甚至代替我。】
【让我知道,你有资格成为式神契约的主人。】
所以,去找到它吧。
“狱门疆”,便是他留给你的,最后的礼物与测验。
惠沉下眼眸,许久没有动作。
即使是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禅院惠”这个男人。
说他心思缜密吧,所有的算计都用在了自己身上。
但是——接下这份挑战,也未尝不可。
惠曾被前世的记忆困扰过,因而想要弄清楚,如此鲜活地生存于这个世界的自己,究竟是一个全新的生命个体,还是“禅院惠”的人生延续。
为此,找齐他的所有“遗产”,便成为了必不可少的步骤。
“狱门疆啊……”
这个咒物,他也略有耳闻。
连六眼都能封印的咒物,其内部是一个全然封闭的空间,时间流速近乎于无,与外界割裂。
如此危险的东西,却落在了诅咒师阵营里。
禅院惠是故意的吧?
惠暗叹一声,也不知前世的自己是哪来的自信,觉得诅咒师不会拿狱门疆搞事。除非高专这边还有掌控狱门疆的钥匙。
某种意义上真相了的惠并不拖沓,他将查阅完毕的文献塞给下人,吩咐他们放回藏书阁后,就准备给阿音去信一封了。
他在斟酌词汇,如何委婉而不失礼貌地要一台电脑。
………
“嗯??”
阿音立刻从葛优瘫的姿势支棱起来,地铁老爷爷看手机似的翻看信件。
小惠的字迹很工整,书法老师这个月可以加工资。
但是国文老师是不是玩忽职守了?
不然为什么信上的每个字她都认得,连在一起就看不懂了呢?
“小惠才几岁啊!”阿音不可置信地喃喃道,“居然就想着要电脑了,是谁把他带歪的?”
与咒术高专不同,阿音即使任职家主,也没法对禅院家进行太大的改动。
比如说引进各种现代化设备什么的。
都二十一世纪了,御三家内部通信——在不紧急的情况下,他们还是更倾向于书信交流。
别问,问就是优雅。
书法的确可以陶冶情操,阿音在惠的教育上没少下功夫,她不给惠手机,让他平时用书信交流也是有这一层目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