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御剑山庄众人包括一开始拽得厉害的尹奇都瑟瑟发抖疯狂摇头,表示不愿替换死人的命运之后,洛乔也懒得管他们了。
那贺寒年亏欠原身的,就先放在他那里,先找南宫溟要债再说。
反正这位欠的最多。
洛乔最初也是想着找南宫溟报仇的,原以为能够坐以待毙,但解决了一波又一波的魔教杀手之后,她想明白了。以南宫溟那傲慢自大的性格,只会支使手下人来追杀她,自己压根不会下场。
既然南宫溟不来,那她就只能亲自上门讨债了,顺带收取一些利息。
正是天朗气清,晴空万里的好日子。
洛乔站在魔教总坛大门前,抬头望了一眼天空,这般感叹道。
那晚黑灯瞎火出来的,哪里还记得进入魔教总坛的路线。还好记得留个人,省了她绕路的工夫。虽然这人已经是重伤状态了,但仍身残志坚地为洛乔带路。
因着洛乔也是一身黑色便服,还随便从尸体上摘了张干净的面具带上了,守门的人第一眼也没怎么注意她,而是跟那个领路的教众打起了招呼,
“左护法他们呢,怎么就你一个人了回来。”
“你受伤还挺重的,这血还在流呢,这腿怎么还在抖呢,还越抖越严重了……”
……
仅用时半个时辰,洛乔就如狂风暴摧枯拉朽一般地席卷了整个魔教总坛。
“敢问尊驾姓名!?”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江明月是也。”
“你来魔教有何目的?”
“我说了,我是来要债的。”洛乔笑眯眯道,手下动作亦不手软,如砍瓜切菜一般,让魔教众人深深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恶意。
最后等到她停下手来,举目望去,有的瑟瑟发抖,有的被揍的泪流满面。
余下的三瓜两枣鼓起勇气,战战兢兢地朝洛乔果断跪下了。
洛乔对于魔教来说无异于一场碾压式的奇袭,这终究是个以实力为尊的世道,很快一帮魔教高层就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乖乖低头屈服了。
“教主不在总坛,他这一年来回总坛的次数都屈指可数,也不管事,我们……我们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一个五十多岁的红衣老头捂着胸口,勉强喘气道,他怕是伤到心脉了。
洛乔思考着他这话的真假,上一次南宫溟回来,还是将原身掳回来折磨,扔下万鬼崖呢。
可见南宫溟还是位一心爱女主无心事业的教主啊。
洛乔微一挑眉,“既然如此,我就在这里等他回来好了。”
这话一出,魔教众人都惊呆了,甚至内心有些崩溃。天哪,这尊煞神居然不肯走。
洛乔越想越觉得不错,这里有吃有住,还有不用花钱就能使唤的仆从,不听话打一顿就好,甚至不会有任何良心上的问题。
“从今天起,我就是新的教主了。”洛乔几乎就是随口就来的话。
嗯,魔教就当南宫溟欠她的利息了。
*
就这样,洛乔霸占了整个魔教总坛。
她还让人在专门寄给教主南宫溟的信上,通知了他一件事,教主之位已经换人了。
当这封信呈到南宫溟手上时,
信纸被他使出的掌力瞬间碾成粉碎,抑制不住的杀意充斥了整个室内,送来此信的探子跪在地上浑身颤抖,不敢抬头。
南宫溟完全没有联想到江明月身上,他还当江明月被御剑山庄带回去了,或是还躲藏在哪个地方呢。
之前南宫溟的确让魔教下了追杀令,但并没有多上心此事,顶多责问几句‘人抓到了么’‘废物,一群废物,连个女人都抓不到。’‘要是抓不到就提头来见。’这类的话。
即便南宫溟知道江明月有了武功,但也怎么放在眼里,才几个月的时间,武功再高又能高到哪里。
想着江明月这档子事还没解决完,魔教居然还发生了叛乱,不知是哪个心怀不轨的人,想趁他不在借机上位。
南宫溟冷冷一笑。
洛乔也是想着南宫溟也许真的一心爱美人无心事业,但若是连他的教主之位都要没了呢。
果不其然,南宫溟立刻被这封信激怒了,决定赶回魔教总坛,连心尖上的娇娇小姑娘都暂且放到了后面。
……
容桑桑有些不高兴,“你不是答应我要陪我的么?”
看着女孩委屈的模样,南宫溟在心里不知将教中那些废物叛徒剐了多少遍,面上又带着宠溺道,“是本座失约了,最多三四天便可回来了。”
“是很重要的事情?会有危险吗?”
容桑桑忽然紧张了起来,想到南宫溟魔教教主的身份,在江湖上人人喊打,不免为他担心了起来。
外界传闻总是说南宫溟残暴不仁,但她所认识的南宫溟却是个长相俊美比女人还好看,强大又高傲,却会保护她关心她的人。
南宫溟轻抚过容桑桑的眉眼,正是这双纯白干净的眸子让他喜欢不已,也忍不住深深陷了进去。
“不过是教中出了点乱子,需要我回去处理一下。”南宫溟嗤笑道:“这世上能杀本座的人还没出生呢。”
魔教这种地方,发生叛乱是常有的事,强者为尊罢了。
他也是许久没待在总坛了,让那些宵小都忘了他的威严。
而另一边的贺寒年也收到属下尹奇的信,一看之下便眯起了锐利的黑眸,神色也微微变了。
江明月杀了魔教的人,还留了一个活口带她去魔教总坛。
若非尹奇对他忠心耿耿,这封信也做不了假,否则贺寒年定然是不信的。
江明月突然有了武功,而且还不弱的样子。
贺寒年皱眉,难道是早就被朝廷灭门的江家?他又摇了摇头,江家家传的武功在江湖上不过是二流,当初惹人觊觎也不过是江家的财富珍宝罢了。
没错,贺寒年知道当初灭江家的人的谁。
早在贺父还在世时就查到了,正是当时的州牧,他看上了江家的财富,起了贪婪之心,便寻了一批江湖人士设计灭了江家满门。后来从江家所得的财富大半都上贡给了京城的皇帝宠臣,自己也高升调了回去,如今已是位高权重。
朝廷虽势弱,无力掌控天下各地,但终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可贸然起冲突,贺父便隐下了真相。
因此贺父在世时对江家多有愧疚,临终前嘱咐贺寒年履行婚约善待江家遗孤江明月。
贺寒年虽不喜欢她,但也愿意听从父亲遗愿,让江明月成为御剑山庄的庄主夫人。
可惜他遇到了真心喜欢想要共度一生的人,容桑桑。
如果江明月知情识趣,主动选择解除婚约,他也可以为她另寻一个安身立命之地,尽量照拂于她。可她贪心不足,又心肠恶毒,令贺寒年对她为数不多的情分早已消耗殆尽。
过去不会武功的时候,江明月就耍手段陷害桑桑,现在有了不知哪里得来的武功,更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贺寒年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关于江明月的事,贺寒年本是想来问一问南宫溟的。不料他赶到时,南宫溟已经先走了。
贺寒年的直觉隐隐告诉他,这很可能与江明月有关。
容桑桑眨了眨眼,好奇问道,“寒年哥哥,怎么了?你有事找南宫溟么?”
像是完全被没之前的事影响,少女照样笑得温柔天真。在明了自己的心意后,贺寒年更是决心要守护这份笑容,哪怕会伤害其他人也在所不惜。
贺寒年眉眼舒展开来,笑了笑,“没什么。”
这些事情不必告诉桑桑。
*
这边,神医谷一行弟子也终于见到了他们的大师兄裴离,
裴离问起他们遇到江明月的事,还有那些江湖传言。
众弟子纷纷表示他们只是告诉了各门派弟子关于江姑娘的遭遇,后来聊天八卦不知到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还牵扯到了容桑桑是什么狐狸精这种无稽之谈,
裴离依旧还是以往姿容隽秀,风仪清雅的样子,他微笑:“众口铄金,你们经验不足,行走江湖还是谨言慎行比较好。”
“但江姑娘真的好惨啊,好好的一个天仙美人。”
“贺盟主也太冷酷无情了吧,我听天云观的弟子说,好像是贺寒年变心在前,江姑娘陷害桑桑姑娘在后。”
“我听的说法是贺盟主一直不喜欢江姑娘,只是碍于婚约没办法,其实早就想解除婚约了……”
“真是个渣男。”一陷入八卦就根本停不下来的众弟子。
努力保持微笑的裴离:“……”
眼底也微暗了暗,是他们太久没见他这个大师兄了吗,都有些不服管教了。
裴离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就被林素秋打断了,“师兄,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说。”
寻了个僻静房间后,裴离温润一笑,坐了下来,“师妹是有什么事找我?”
“师兄似乎很不喜江姑娘。”方才裴离与众弟子说话时,林素秋有意观察到一些。师兄似乎不止是因为江湖传言不小心牵扯到容姑娘而不高兴,还有他们为江姑娘治伤说好话这点,故而试探道。
裴离眉头微蹙,说道:“江明月此人看似纤弱,实则心机深沉,师妹你或许是被她蒙骗了而不自知。”
林素秋心往下沉,直视着裴离的眼睛,“师兄,那红颜厄是怎么回事?”
裴离微顿,“什么红颜厄?”
林素秋轻叹道,“我已经看过了,江姑娘的脸是因为被人下了红颜厄而毁的,连我也治不好。你我都应该知道,此药封存在药阁,世上再无第二份。敢问师兄,这红颜厄是从何而来。”
说完她便紧紧盯着裴离的眼睛质问道。
毕竟是害人的毒药,神医谷也没有留下太多,留下一份保存也只等着以后有惊才绝艳的后辈能研制解药来。
而药阁是神医谷重地,时刻都有人看守,除了谷主师父和长老之外,唯有裴离这位默认的神医谷下一任继承人,才可以随意进入。而前者这些年不曾出过谷。
裴离眉头微凝,然后笑了,“听师妹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药阁里的确有这种毒。”
他看向林素秋,目光微闪,“师妹这是怀疑我,给江明月下了红颜厄。”
林素秋认真道,“我当然是不愿意这样想的,所以来向师兄确认一番,也好弄清楚这件事。”
裴离微微笑道,“此事我确实不知情。”
林素秋看着裴离,似乎是想从他的神情态度中分辨出真假来。但不知道是否师兄从神医谷出来太久,这副清雅含笑的熟悉模样,都变得有些陌生,让她看不透了。
良久后,林素秋抿了抿嘴,“待回谷后,我会将此事禀告师父的。”
即便不是师兄所为,药阁被盗也事关重大,若是那窃药之人在外害人,栽赃给神医谷就不好了。另外她是真的不希望师兄做错事,更不要一步错,步步错。
待林素秋走后,房门一重新关上,裴离就沉下了脸,不复方才在林素秋和众多弟子面前那样温文和煦的模样。
红颜厄是他昔日从药阁中带出来的,那时不过是好奇,也向挑战一下神医谷先辈,试着研制解药,可惜最后无果,便放在了一边。直到发生了许多事情,容桑桑是唯一令他心动的女孩,而江明月让桑桑受了委屈,裴离自然对她厌恶不已。
那一刹那便动了念头。
不过就能毁去她最值得骄傲的容貌罢了。
而且有南宫溟动手,他只需提供些药而已,还不用脏了自己的手,让江明月在死前受一番红颜厄的折磨。
没想到堂堂魔教教主下手也不彻底干脆,竟让江明月侥幸活了下来,还遇见了神医谷的人,也令师妹发觉了红颜厄的存在。
若是让她告诉了师父,他必定是要受谷中规矩惩罚的。而且要是让神医谷所有弟子知道了此事,又会如何看待他,若是传到江湖上呢。
裴离眼底晦暗不明。
*
从江南的商家赶到漠北长阳山的魔教总坛,足有数千里之远。
南宫溟却只花了一天半的时间。
除了是被魔教那个窃取他教主之位的不知名宵小狠狠激怒了,另外便是为了完成对容桑桑的承诺,想着尽快解决完教内的麻烦,好回去陪他心尖上的小姑娘。
进入魔教后,只见人似乎较之过往少了很多,而且个个都是鼻青脸肿,好些像是猪头。
南宫溟看了一眼之后,就不愿意从中辩认有没有熟悉的面孔了。
但不知为何见到他,这些人眼神都非常激动盼望的样子,“教、教主,你终于回来了。”
虽然以往他们私下也常常非议南宫溟喜怒不定,傲慢肆意等等性格缺陷。
但这位教主不管事啊,放任他们想怎么干就怎么干,而且听说教主在外头看上个姑娘,这一年都回魔教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底下的人怎么不乐意。
总好过现在待在大殿里的这位一言不合就揍人吧。
南宫溟冷笑,“说吧,是谁犯上作乱,想坐这个教主位置。”他目光里更是透着冷厉,似是嘲讽不屑道,“是白副教主?还是右护法?左护法?”
“教主,属下正是白某/右护法。”两人拱手道,其中一位还道,“还有左护法,他人已经死了。”
他们之所以在这里等候,也是因为其他人要么死了,要么被揍得起不来身了。
而他们也没有往外逃,在那妖女眼皮子底下,怎么敢逃,不如等着教主回来解决麻烦。
这回答就有点尴尬了,南宫溟眉头微皱,在他印象中魔教内有能力地位造反的人也就这几位而已。若不是他们,还能有谁?
白副教主和右护法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难道要说是教主您几月前扔下万鬼崖的那个女人,她来复仇了。
还未等他们说什么,又一个猪头脸的教众走到南宫溟跟前,不敢直视他的目光,畏畏缩缩胆战心惊地说道,“教主,那位让我领您进去,她在大殿等你。”
南宫溟神色越发冷漠,隐含着怒意,还真把魔教当成自己的所有之物了。
走进大殿后,南宫溟第一眼就见到了坐在教主座椅上的女人,她没有带半分面纱,那张可怕的面容与罗刹厉鬼无异。
“你是江明月。”
这点似乎毫无疑问,一目了然。
南宫溟脸上出现一丝震惊,但很快消失不见,他冷冷笑道,“本座对你的武功也很感兴趣,你若是交上来,我也可以饶你一命,留在魔教做个仆从。”
他现在是怀疑江明月在万鬼崖侥幸得到了什么神功秘籍,武功进益神速,才能打败魔教那些废物,堂而皇之地坐在这里,甚至胆敢挑衅他。
但南宫溟并不在意,因为容桑桑也常有这样的运气,遇到些武功秘籍,但最多也不过是一二流的轻功旁门左道,不会知道一力破万法。
南宫溟最大的底气和傲慢就是来自他所修炼的日月魔功,乃是魔教历代教主相传,亦是天下间最顶尖的武功。
洛乔从座椅上起身走了下来,摇了摇头,“看来你很自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