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一群士兵揉了揉眼睛,这才过去多久啊,好像就咽了几口口水的功夫。
一个,两个,三个……七个!
没错,擂台底下躺着的,诶呦诶呦叫唤的,不就是他们的头儿嘛。
“咕咚——”
这一声吞咽口水的声音格外的重,也格外的长,大伙儿的眼睛齐刷刷看向了唯一一个还站立在擂台上的人,身壮如牛,力大如熊,所谓的格斗技巧在绝对力量面前,压根没有反抗的余地。
宿傲白对着台下的小兵们露出了招牌的笑容,一如既往的和善憨厚。
qaq好可怕,这是阎王的微笑,一群柔弱可怜的小兵崽子们只想相互依偎,相互拥抱,从同伴那儿汲取力量。
王春木也愣住了,他回想起了过来前宿有牛的那句话。
“没练过武,但我的力气特别大……”
这句话真的一点都没有夸张啊,简直就是盖世神力,他捡到宝了!
至于后半句话嘛,他依旧没信,还是那句俗话,胸大无脑。
这小子胸肌比他婆娘喂奶时期还要大,怎么可能长脑子呢/
*****
“林嬷嬷,我们准备的这些见面礼合适吗?”
另一边,二娘正和林婆子准备一些回礼。
本来准备安顿好后的第二天再去拜访附近的几户邻居,谁知道今天中午几户住的比较近的邻居先端着饭菜过来了,二娘就想着,干脆趁还碗碟的时候也把礼物送过去。
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是他们从老家带来的一些晒干的菌子以及一些腌菜,南边和当地的饮食口味不同,但也别有一番风味。
林婆子由着二娘自己做主,只有当二娘做错事的时候,她才会在一旁小心提醒。
不过在她看来,自己这个小主子办事很妥当,虽然之前只是一个普通的乡下丫头,但是不骄不躁,做事不仅细心,还能谦逊地接受她的一些提点,性格脾气比她预想中好得太多了。
“够了,今天中午来拜访的三户人家本身也住的离咱们家更近,可以再额外加一份晒干的木耳,其他几户,就都按照这个标准送礼就好了。”
林婆子只是在其中三份拜访礼物中加了一些,这样叫礼尚往来。
二娘点了点头,爹说过,这位奶奶曾经在富户家中当嬷嬷,她奶大了那户人家的一个小姐,懂得不少规矩,她现在也已经不是曾经那个乡下毛丫头了,有些要学的规矩,还是得学起来。
二娘心里也记得中午那个惹人厌的妇人说的那句话。
她爹早已决定不再续娶,在这种情况下,她的规矩更不能出错,要不然,人家都会觉得她是因为没娘,才这么没有教养。
因为童年的经历,二娘的心思是有些敏感的,很多事她更喜欢藏在心里慢慢细想,不愿意说出来,即便现在她和爹已经变得亲近了,她依旧保留着这个毛病。
二娘不喜欢徐王氏,可礼数不可废,还是沉默的看着林嬷嬷将其中三份礼物加重了一些。
因为最讨厌徐王氏,所以二娘选择最先拜访的也是徐家,这样可以借用还有其他几户人家需要拜访的理由赶紧离开。
在出发前,二娘从林婆子的口中得知了一些她打听到的有关这几户邻居的消息。
比如住在隔壁的徐王氏,她是徐百夫长的娘家表妹,两人在老家成亲,在她怀第一个闺女的时候,徐百夫长来当兵,中间过了三年,为子嗣计,她才带着大闺女千里迢迢来到了临安,之后接连生下四女一儿。
徐王氏将自己好不容易生下的儿子当成宝贝,前头的五个孩子,除了大闺女,其他都跟丫鬟没什么俩样,在家里,徐王氏就是皇太后,啥活也不干,纯粹一甩手掌柜。
在看到二娘拎着回礼上门的时候,徐王氏的笑容别提多灿烂了,这个时候,她也忘了中午的那些不愉快。
她就知道,那些能用得起仆妇的讲究人家,在收了她半碟咸菜后,多少得回点更为贵重的礼物,她翻看了一下那些在当地比较稀罕的干木耳和一些晒干的菌子,心里颇为满意。
“你看看,你看看,上门还带什么礼物啊,家里也没什么东西好招待的,五丫,还不去给客人倒杯茶来。”
徐王氏将那些菌子木耳重新收拢起来,然后迈着小碎步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间,准备将这些东西锁到她房间的柜子里,防止家里几个丫头片子趁她不在糟蹋这些好东西。
将客人就这样丢在堂屋,她也不觉得失礼,随口安排最小的闺女去给二娘倒茶后,人就消失了,弄的二娘干坐着,颇为尴尬。
她只能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徐家的几个女儿。
大丫和二丫不在家,三丫和四丫都在院子里浆洗衣服,这是徐王氏从附近几条胡同里接来的活,洗一桶衣服能挣五文钱,徐家的几个闺女每天要洗十几桶脏衣服,不论寒暑。
五丫将热茶端来的时候,二娘看见了她因为常年浸泡在水里,浆洗衣物而显得格外粗壮的手指头,有几个手指关节,甚至都已经有些变形了。
在将茶水端过来后,五丫就默不作声地回到院子里,和两个姐姐一块搓洗衣服了。
三张脸,一样的麻木,刚刚给她端茶的五丫,其实和她差不多年纪,这让二娘想到了之前的自己。
其实按照百夫长的月银,不说让一家子过得多富裕吧,但也能让一家人吃饱穿暖。
这年头多生孩子是常态,乡下还有生养更多的,就靠从地主那里租赁田地产出的一些粮食度日,百夫长的月银,远远超过了这类人的收入。
但即便在可以吃饱饭的情况下,徐王氏还让几个闺女接下了一堆浆洗的活计,足以见得她身为人母的苛责。
不对,几几年是对女儿的苛责。
这一条胡同里,也就徐王氏这个百夫长夫人让自己的女儿做着这种活计,同样的家庭条件,徐家的几个姑娘还得帮其他人家家里的闺女清洗衣物,这让她们平日里玩耍的时候,如何抬得起头呢。
“哇——”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孩子的哭啼声,由远及近。
在哭声响起的一瞬间,院子里三个丫头的脸色突然变了,不再单单是麻木,多了一些紧张和心疼。
“小宝怎么哭了!”
“小宝没事吧!”
三个姐姐用衣摆擦干湿漉漉的双手,将那个一边哭,一边往屋里走的小男孩团团围住。
那个小男孩大概三四岁的模样,格外的胖,跟个肉球似的,这种肥胖程度已经不单单是孩童可爱的婴儿肥,而是满身的横肉,肿胀到连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都说小孩胖一些有福气,可二娘莫名觉得,这种程度的肥胖,看上去十分吓人。
卧室里的徐王氏也听到了了动静,急匆匆地冲出卧室,三两步就跑到宝贝儿子身边,然后将正围着弟弟好言好语哄着的几个闺女扒拉开,也不收着点力气,三个小姑娘全都被亲娘推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怎么了这是,娘的小宝这是被谁欺负了,娘找他去,还有没有王法了,欺负这么大点的孩子。”
徐王氏一下子就炸了,费力地抱起自家胖儿子就准备往外头走。
“不和我玩,都不和我玩,娘打他们!”
小胖墩又哭又闹,几句哭诉下来,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哦哦哦,乖宝不哭,乖宝不哭。”
徐王氏急忙顺着他的脊背摸着,让他的呼吸能够顺畅一些。
一听儿子不是被人打被人骂了,徐王氏的气稍微消了一些,不过她还是记恨上了胡同里那群臭小子们,她家小宝那么乖,凭什么不带着她家小宝玩。
“三丫四丫,赶紧给你弟去蒸鸡蛋羹,再冲一碗米糊糊。”
说完,又看向宝贝儿子。
“咱们吃鸡蛋羹,吃米糊糊,等吃完了娘就去找他们,让他们以后一定要带着你玩。”
看到这儿,二娘的表情已经十分冷淡了,这不就是又一个福宝吗。而且在这个蛮横的小胖子的对比下,福宝竟然也变得不那么可恨了。
她正想开口请辞,林婆子摁住了她的肩膀,以极小的幅度冲着她摇头。徐王氏是个心眼小的,这个时候,请辞的话由她这个婆子来说最好。
“您忙着,您家是我们拜访的第一户邻居,我还要带着我家小姐去拜访其他几户人家呢。”
原本哄儿子的时候被打断,徐王氏是很不高兴的,但在听说自己是他们拜访的第一户人家后,徐王氏又有些得意。
正好她要给儿子吃鸡蛋羹和米糊糊,这样的好东西,谁知道隔壁的这个姑娘会不会嘴馋,问她讨要一口尝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