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进了是吧,居然敢大声凶她!
苏沫先是一愣,抱臂冷笑,不甘示弱的与林慕对视。
林慕坐在榻上,板着脸,眉头紧皱,比起往日的随和软怂,更添了一抹严肃。
她没有回避,难得强硬,直勾勾的瞪着苏沫,眸中愠怒,显然是动了真火。
苏沫鼓起的骄傲像是被戳了个小口,呲溜一下泄了气,突然有点莫名的心虚。
“干嘛呀……”苏沫放软了姿态,语调是连她自己都未能察觉到的娇俏。
“干嘛,你还好意思说干嘛!给我过来!”
显然,对于动怒的林慕来说,撒娇这种小花招是糊弄不过去的。
苏沫没敢做声,老实往她那边走。
心里也清楚是因为什么事,终究还是那一跳惹出的祸端,不过她到不是很在意,反而因林慕的关切有些窃喜。
临到榻前,苏沫低着头,像个犯错的孩子。
然而没有她想象中劈头盖脸,唠唠叨叨的一通训斥,林慕只吸了口气,沉着脸吐出了一个字。
“手……”
苏沫一愣,倏地抬头,“什么?”
林慕心里憋着火,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我看你是跳马跳傻了吧你,坐着。”
说着起身把人给摁在了榻上,自己反倒蹲在了她身前,小心翼翼牵起了那只柔荑。
原本白嫩的手背不知何时多了抹暗红,甚至有些隐隐的凸起浮肿,摊开手心,一道勒痕尤为明显,还有些因摩擦而留下的血色斑点。
林慕抿着唇,一言不发,打开了一早备在旁边的医药箱。
本来是想让随行的医生一起过来的,可是后来好像有工作人员出了什么事,需要医生,她就只能打了个招呼,提了个医药箱回来。
冰袋贴在了手背,为了避免太凉还贴心的裹了一层毛巾,棉签沾着酒精轻柔的擦拭伤处,带来火辣辣的刺疼。
“嘶,疼……”苏沫抽了抽手臂,轻呼一声。
林慕眼帘颤了颤,无奈深吸了口气,鼓着嘴,轻轻给她吹着。
微风让刺疼只剩清凉,苏沫翘起了嘴角,望着正低头认真给她擦药的林慕,垂在榻边的长腿都开始不自觉的轻轻晃动。
:我还以为林要重振a纲了,谁知道……
:太暖了吧,再生气,都没有女神受伤重要!
:说真的,之前还觉得林有些过分,女神因为她冒险,她还只知道发脾气,现在看来,其实她也是心疼了而已。
苏沫的两只小爪子被包上纱布,还扎上了两个小蝴蝶结。
林慕收拾好东西,还是那么沉默,提上箱子转身就往外走。
这副一反常态的模样,立马就让苏沫心提了起来。
“你去哪?”
小爪子扒拉着林慕的手臂,连声音都带上了怯意。
林慕低头望着那两只小爪子,太阳穴一抽一抽的跳着,她压下心底的烦躁,横了苏沫一眼,故作轻松道:
“我去还箱子,我能去哪!”
“哦,那你去吧……”苏沫嘟囔着,有些不情愿的松开了爪子。
望着林慕离去的背影,她脑中的小雷达不仅没能平静,反而滴滴作响。
林慕一没责备,二没唠叨,本该庆幸的事却让她感到愈发不安,总觉得这件事的影响比她想象中还要严重。
出了帐篷,林慕长出了口气,提着医药箱的手因用力而攥得惨白。
起先,她确实想对苏沫说教一顿的,那么危险的事,一点不顾及后果,说跳就跳,完全不把自己的安危当回事。
但当她看到苏沫手上的伤,这些话却再也说不出口了,那些责备与埋怨全部化为了自责。
似乎谁都可以说她一顿,不顾危险,任意妄为,但唯独自己没这个资格,说到底,如果不是自己,苏沫不会跳马,如果不是自己,苏沫也不会受伤。
林慕一向觉得自己过得挺自我的,她可以不在乎别人眼光,想撒娇撒娇,想娇弱娇弱,只为了让自己活得舒心。
因为归根结底,没有人能打破她的自我,牵动她的情绪。
而在苏沫这,汹涌而来的愧疚与自责将她淹没,甚至头一次萌生出了某种念头。
是不是因为自己太弱鸡了,苏沫才会受伤,如果自己能强一点的话……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就让林慕感受到了恐慌。
之前,外边那层皮或许可以任苏沫搓扁揉圆,学游泳,学格斗,按照她的想法塞进模具里,变成她想要的样子,但里边的自我却不会因此有任何改变,时间一长,她又会恢复自己的模样,变成一条咸鱼,烂泥扶不上墙。
而今天,她却生出了改变的心思,不是因为他人的说教与强迫,单纯源自她自己,她想要为了苏沫而……
改变自己。
被侵蚀的恐慌宛如一团火,在林慕心头越烧越烈,或许更让她惶恐的不是改变,而是改变背后,那份隐有所觉,却连她自己也不肯相信,强行忽视的情感。
医药箱还给了医生,但林慕却没有第一时间回帐篷,反而失神的在周边转悠。
不知不觉,又转到了马圈周边,马儿悠闲的吃草,管理人员热情的给游客介绍项目。
林慕走到一匹枣马旁边,不久前的恐惧还残留在心底,让她伸出的手都在发着颤。
供游人骑乘的马匹性格早就被打磨得温驯,没有意外作祟,马儿很是亲昵的主动贴上了她的手,嘴里还在不停的磨动,似乎在向她讨要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