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宴白垂眸轻叹,半蹲下来,也把自己的手覆了上去,顺便往叶修筠体内输送了一些妖力,让她有力气睁开眼再看一看敖夜。
如此,便不会留有遗憾了吧。
片刻后,叶修筠缓缓睁开眼,看到敖夜狼狈的模样目露心疼,转眸看见同样浑身湿透的佘宴白时则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你……回来了,阿娘……就放心了。”
叶修筠说得断断续续,但话里的欣慰却不容忽视。她像一朵已然枯萎的花,枯黄的花瓣在花托上摇摇欲坠,只要一缕轻风,便会顷刻间凋零。
佘宴白目光闪动,喉结上下滚了滚,一时无言。
“阿娘。”敖夜发不出声音,但还是忍不住无声唤道。
叶修筠却像是听到了,应了一声,“哎。”
敖夜低了低头,须臾后,再抬起时嘴角微扬露出一抹笑容,只是脸上的水渍却比来时更多了。
“阿娘走后,天大地天,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但夜儿,你得答应阿娘,要保护好你爱的人,不能让他难过。”似是回光返照,叶修筠的脸上突然有了血色,黯淡的眼眸也恢复了光彩,便连说话的声音都大了些。
敖夜转头看了眼佘宴白,然后重重地点了下头。
叶修筠放了心,转而凝望着佘宴白,目光里既有担忧也有恳求,犹豫片刻后只道,“人生苦短,良人难遇,你……莫错过了。”
她是敖夜的生母,要求他再多也不为过,但她却不能用临终遗言来压别人的孩子。
佘宴白在她慈爱的目光中,终是软了心肠,颔首道,“嗯。”
叶修筠微微一笑,明艳而美丽,一如元朔帝初见她时的耀眼模样。
“修筠……”元朔帝的声音在颤抖,“还有我呢,你没有话要对我说吗?”
自昨夜至今夜,元朔帝一直寸步不离地守着叶修筠。她苏醒时,他一遍遍地在她耳边低语儿子还没回来,叫她等一等。她昏睡时,他就默默守着,满心空茫,只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又很慢。
仔细想想,竟是连悲痛都忘了。
叶修筠一怔,在他怀里摇了摇头。
“我骗了你……”元朔帝连身子都开始颤抖起来,哽咽道,“当年……那枝桃花不是失手落入你怀里,是我、是我刻意扔向你的……”
那年乃是阳春三月,他与两三好友踏青,回来时顺手折了一枝开得正艳的桃花。回宫前又遇见一朋友,便转道去了街边酒楼。
当日恰逢北境的叶将军带着一队亲兵回京述职,队尾有一小将颇受欢迎,引得街道两边的女子争相投掷丝帕与首饰。如此盛景,惹得好友拉过正在吃酒的他到窗边围观。
不知是谁引得那小将回头,一笑明艳动人,分明是个英气的女子,却比男儿郎还要夺目。待醉醺醺的他回过神时,已经把那枝花投了出去,恰恰好,落入叶修筠的怀里……
叶修筠微微仰头,看着元朔帝眼泪汪汪的模样,突然笑得很开心,“我……知道。”
有些事不需言明,她隐隐有所察觉,只是到底过不了心里那关。
叶修筠想,或许她就是这么一个气量小的女人。不愿意去体谅别人的难处与委屈,只知道计较自己忍受的痛苦。
许是时间到了,叶修筠眼里的光彩渐渐消失。
“修筠,你别睡,我带你回恭亲王府好不好?”元朔帝的眼泪夺眶而出,“不,我带你回北境,我们回家,修筠……”
叶修筠合上了眼,脸上浮出一丝淡淡的笑。或许死后,她终于回到了北境,又与她的父亲一道骑着战马上了战场……
敖夜转身抱住佘宴白,把头埋在他肩上,忍了许久的眼泪落下,不过一会儿便浸透肩上的衣物。
那温热的液体顺着脖颈一路流过佘宴白的胸口。
很烫,烫得他不禁身子一颤。
作者有话要说:1、端午节快乐鸭~晚安
2、咳咳,明天继续粗长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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