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凉的晚风越过门槛,拂过那飘逸的绯红衣衫,轻盈的衣摆扬起又落下,将那双赤i裸着的玉足遮去大半,只隐隐约约露出一点脚尖。
敖夜目光一凝,英气的眉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薄唇抿起。
明明刚刚还是一派温柔喜悦的神色,这会却凭白显出几分不悦来,明显得教人想不察觉都难。
佘宴白站住,挑眉望了过去,“怎么,不欢迎我来?”
敖夜把手中的毛笔放在青色的笔山上,摇了摇头。
佘宴白却好似没看到一般,耸了耸肩,唉声叹气道,“既然不欢迎,那我就回去好了。唉,这才成为伴侣不过百多年,某人就没了新鲜感,连看我一眼都觉得烦,真真是薄情寡义负心——”
脚下一转,绯红的衣摆旋开,如一朵盛放的红牡丹。只是这朵散发着冷香的秾艳红花还没离开原地一步,就被那及时离开案边,阔步而来的黑衣男人一把从后面抱了起来。
“……郎。”
这一个字被佘宴白含在舌尖许久,才缓缓吐出。就好似晨间,一滴晶莹的露珠在娇艳的花瓣尖上坠了良久,才悠悠落下,滋润了其下干渴已久的土地。
敖夜垂眸,长密的眼睫在眼睑处投下一小片晦暗的阴影,翘起嘴角应了一声“嗯”。
佘宴白轻轻一笑,抬手勾住他的脖子。宽松的衣袖徐徐滑落,露出两条骨肉匀称的白皙手臂。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笑道,“看来郎君对我还是有几分兴趣的呢。”
敖夜眼睫一颤,眸光愈发暗沉。
只是想起尚未完成的事,便硬是忍住了身上的冲动,低声道了一句“别闹”,遂抱着人回到了案边。
见他渐重的呼吸只瞬间的功夫就恢复了平稳,佘宴白微讶,没料到他竟会是这个反应,顿感郁闷。
于是那搭在男人肩头的手,渐渐地动了起来,摸上后颈用冰冷的手指缓慢地比划着,好似在寻找合适的下手位置,好一举击杀手下不乖顺的猎物。
然而最后,这冷血的猎人还是心软了,只并起两指,轻轻地拧了下男人的后颈肉,以示不满。
敖夜又坐回那冷冰冰的椅子中,把佘宴白放在自个腿上,一手揽着爱侣柔韧的腰肢,另一只手则搭上案面,翻开一本书册,认真看了起来。
他看得很快,不薄的一本书册,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看完了。然后,他执起笔,在一旁的纸上写了几笔。
顿了一会儿,他放下笔,面前又出现了一本用仙力凝聚而成的书册。
敖夜皱着眉,继续翻看,脸色渐渐变得严肃而认真,俨然已全身心投入其中了。
佘宴白这下是真惊诧了,不禁扭过身子,仰头问道,“我在你怀里,你还有心情看书?阿夜,你可是改名换姓为柳下惠了?”
他不由得怀疑,是否因着两人相处久了,自己对这男人的吸引人便真的大不如前了。
明明他刚进门时,这男人的眼睛还紧紧地盯着他的脚,目光炙热得几乎要烫化了他的皮肤。
可现在倒好,这人说当君子,就真成了那坐怀不乱的君子。
他甚至怀疑,敖夜可能都忘了怀里还有个他。
“阿白,此乃正事,拖延不得。”敖夜腰微弯,下巴置于爱侣的肩窝里,解释道。
那揽着佘宴白腰身的手渐渐收紧,好教他不开心的爱侣知晓自己的身体,其实并没有表现的那么冷静。
佘宴白眸光微闪,双颊生粉,不大自在地扭了扭身子,似乎想远离渐热起来的某物。
“别动,阿白。”敖夜手臂一紧,按住了佘宴白。
佘宴白茫然又无辜地回望着他,“怎么了?”
敖夜闭了闭眼,唇贴上爱侣的薄而小巧的耳朵,哑声道,“阿白,正事要紧。”
许是竭力在忍耐,他额角隐隐有细汗冒出,白玉似的脸庞从眼下升起红云,一直红到了耳后。
这正事本应数日后方开始进行,但谁教仙界诸人,佘宴白竟认识大半,一来就帮敖夜完成了记录众仙生平一事,于是这正事便自然而然地提前至今日。
两个小家伙乃龙族,幼年期远比上界的妖魔两族长,如今心智尚不成熟,自是帮不上什么忙。而佘宴白自从多年前身旁有了孔玉做帮手,除杀仇人外,鲜少再亲自操劳。
且敖夜也不想辛苦佘宴白,以致于最后这大大小小的事,便全落在了他一个人头上。
佘宴白捧住他的脸仔细端详了一会,忽然笑叹道,“你啊……我算是明白为何扶离执意想让眠眠一个尚未长成的小龙崽做这个劳什子的仙帝了,眠眠虽年幼,但有你这个做过凡间帝王的慈父帮着处理事务,便也不妨事。而有我在这威慑着,那些个知道我厉害的仙人想兴风作浪,就得三思而后行,以免惹着我了下场凄惨。待日后眠眠长大,你我撒了手,他也有星星这个血脉相连、感情甚好的亲兄弟辅佐在侧。”
敖夜听了,淡淡一笑,“扶离先生毕竟是天道,所思甚远,非你我所能料。”
“啧,你还夸他。”佘宴白瞪了他一眼,“这哪是眠眠当仙帝,分明是我们一家四口都被绑在了这冷清的天宫里。”
敖夜低下头,吻了下佘宴白挺翘的鼻尖,温柔道,“只单单他让我在两千年后活过来,且再遇见你一事,就足以令我原谅他所做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