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个天爷,要了亲命了。
阮绵绵一手捂住胸口,脑子里第一个反应就是:馨贵人出事了。
“绵绵别怕,朕在这里。”
林卓练功之人,夜间视力极好,回头就看见阮绵绵醒了,捂着心口一副惊惶模样,忙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慰。
就是你在这里我才怕啊。
阮绵绵有苦说不出,这时芳草也进来了,把各处烛火点上,接着撩开床帐,又拿过大衣裳,给林卓和阮绵绵披了,接着就听外面一阵脚步声响,不一会儿,喜乐带着一个宫女走了进来。
那是一个中年宫女,不知是冻得还是吓得,此刻面青唇白身子打颤,未到近前,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
阮绵绵松了口气,这个宫女她不认识,如此说来,应该不是得月楼出了事,大概不知什么原因,宫女有性命之忧,而自己在后宫经营将近一年,亲切友善怜悯奴才的名声深入人心,所以她才会跑过来求救。
那边林卓已经淡淡开口问了:“这个时辰,你跑来坤宁宫喊救命,为得什么?”
“奴婢……奴婢……奴婢”宫女身子颤抖,结结巴巴说了好一会儿,也没说出什么,只是拿眼睛往两边瞄。
“你们都出去。”林卓会意,却听那宫女小声道:“奴婢有要事,只能……只能和皇后娘娘一个人说。”
林卓和阮绵绵:……
“后宫之事,朕的确全部托付给了皇后。但这不代表……”林卓语气一顿,身上瞬间被一层杀气笼罩:“你们就可以利用皇后的善良,犯下欺君之罪,明白吗?”
“是。奴婢明白,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宫女几乎吓成一摊泥,一个劲儿的磕头哭着求饶。她没接触过皇帝,今日才头一次体会到天子之威,深宫二十年锻炼出来的定力和智慧转眼就化为泡影。
“皇上……”
阮绵绵的心又提起来了,有心把林卓支出去,但被夫君淡淡看了一眼,她就再说不出话。
别说这是皇帝,就是民间寻常夫妇,也不带在下人面前这么扫自家男人的面子。
“到底怎么了?你说吧。”阮绵绵无奈,只得尽量放柔语气,减轻宫女的心中压力。
“奴婢……”
宫女看看林卓,又看看阮绵绵,感觉快要哭出来了,不对,是已经哭出来了,两滴眼泪顺着下巴落下,接着她一个头磕在地上:“回禀皇上皇后娘娘,奴婢……奴婢是得月楼小厨房的厨娘,先前出门小解,结果……结果看见……有人进了我们贵人的……寝殿。”
她说出得月楼三字的时候,阮绵绵手脚都冰凉了,因为太过震惊,以至于一时竟忘了问话。
忽听林卓淡淡道:“有人进了馨贵人的寝殿,听你的意思,应该是个男人啰?”
“奴婢……奴婢不知道。”
宫女泣不成声:当时她看见的人影分明是男人,惊恐之下大叫一声,肯定是惊动了馨贵人。因为怕被灭口,所以情急之下,才打开大门跑来向皇后求救,宫里人都知道,皇后对奴才是最好的,只是……她忘了这是晚上,坤宁宫除了皇后,皇帝肯定也在。
自己是活不了了。哪个皇帝能够容忍知道他戴了绿帽子的奴才活命?她又不是喜乐芳草那样的帝后心腹。宫女越想越觉悲痛,跪坐在地上小声哭个不停。
而这时林卓已经把喜乐叫进来,悄声吩咐后又放出去了。阮绵绵鼓起勇气,小声说道:“喜乐一个人能行吗?不然我跟着过去看看……”
不等说完,就被林卓瞪了一眼,听他没好气道:“你给我好好坐着,喜乐是从小和我一起学功夫的,你去了能比他强?”
“不是,我……总得有个人掌控大局啊。”
阮绵绵强词夺理,林卓呵呵一笑:“他是首领太监,在掌控大局方面,即使比不上你这个皇后,但一个馨贵人,应该还不在话下。”
“不是馨贵人,最主要是进入寝殿的那个混蛋。”
阮绵绵声音中带着愤怒。林卓看了她一眼,冷沉面色缓和下来,握住她的手轻声道:“绵绵,朕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慈不掌兵,你明白吗?这后宫就是你的队伍,而你是皇后,只有一颗善心,是做不了皇后的。”
“谁说我只有一颗善心?我很赏罚分明的好不好?”
阮绵绵为自己辩解,话音刚落,就见林卓将目光落在那跪地的宫女身上,她心中一颤,连忙结结巴巴道:“她……她回不去得月楼了,我看……以后就留她在我身边当差吧。”
林卓再看她的眼神就有些哀其不争的气恼,低声道:“朕怎么就说不通你?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
“我明白慈不掌兵,可皇上,这毕竟是后宫,不是战场,后宫再怎么倾轧,我……我总还想讲一点公平正义。“
“你……”
林卓气得不行,可是想一想,妻子一向是这个德性,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甚至能够打动他这颗铁石心肠的,不正是绵绵那点赤子之心?
一念及此,就禁不住心软了,林卓想了想,沉声道:“也罢,这个宫女可以留她活命,但是以后,她不能再开口说话。”
“皇上……今晚的事,只怕很难成为秘密……”
“这个不用你操心。”
林卓恢复先前的冷漠,阮绵绵叹口气,她已经尽力了,但这是林卓的底线,天子底线不容触碰,更别说动摇。
她愧疚地看向宫女,却见对方正一脸惊愕地看着自己,阮绵绵想开口说点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然后她就看见宫女跪爬到自己身边,连连磕头道:“奴婢谢皇后娘娘,谢皇上,奴婢愿意喝下哑药,终生做个哑巴,奴婢谢皇上和皇后娘娘……”
的确,比起性命,变成哑巴又算得了什么?这个结果,对于宫女来说,已经是死里逃生,焉能不令她喜出望外。
宫女被安置在屋外,很快喜乐赶了回来,对林卓轻声禀报道:“皇上,馨贵人屋里的确有男人留下的痕迹,但是……馨贵人坚称……那人是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