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捏着青年细藕一般的手腕,克莱斯特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
但原瑾礼对他很信任，也有点依赖。几乎就在他说完别碰的时候，青年就真的不动了，而是乖乖站在那里任由他来想办法。
青年的眼睛睁不太开,黑色的、浓密而又纤长的眼睫不受控地抖动着,顷刻间,那上面已然挂上了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
是生理上的泪水。
却有种潸然泪下的脆弱的美。
克莱斯特当即集中了注意力，并没有再想太多。他一只手抬起青年的下颚，另外一只手则去拨对方的眼皮。
“别动。”他流露出异常炙热的吐息。
原瑾礼也真没想动。
就是即便心里明白要配合对方,只要一小会儿就好。但还是下意识地想闭眼睛，睁不开。
被迫仰脖儿的姿势和什么也看不见的状况也让他有点失重的感觉,他明明乖乖地站在那里，脑子却有点眩晕，身体也跟着开始摇晃。
克莱斯特不得不改用抬起他下巴的那只手扶住了他的腰身。
有了一个支撑，青年终于不再晃动了。
克莱斯特也可以专心施为，很快便将青年眼中的异物清理干净。
感觉不到异物以后原瑾礼重新眨了几下眼,细长的眼睫像刚刚学着振翅的蝴蝶,一点一点轻微抖动着、试探着，直到眼睛最终完全睁开。
而跟着松了口气的克莱斯特却在此时意识到……他们两个之间的距离挨得有些过近了。
近到他一垂眼,就可以看见青年鬓间以及唇边的一些细小的绒毛。
人类形态的原瑾礼,脸上的皮肤光洁嫩白，没有一点瑕疵。
那些绒毛也生得很细,颜色很淡几近透明,如果不是离得很近、又借助了特殊的角度,大概都很难被察觉。
克莱斯特被那些细小的绒毛所吸引,脑海里第一也是唯一一个反应就是——
很可爱。
即使不是熊猫的形态,也很可爱。
对面儿的原瑾礼眼睛果然已经好了。
虽然还有一点点红,但再也没有什么异物感了，这让他感觉很开心。
原瑾礼的手上还沾着面粉和一些腌制肉类的作料，的确不适合自己揉眼睛。他又一次真心感慨还好有阿特在的同时，也下意识伸出手臂，直接给了对方一个拥抱。
“谢谢你啊，阿特！”
他做熊猫的时候太习惯堆挂在克莱斯特的怀里了，想趟想站想搂想抱都是信手拈来的事儿，阿特一向都很配合他。
这会儿那种熟悉的感觉也没有因为变成人而发生改变，原瑾礼伸开手臂搭在对方肩膀上的动作一气呵成。
甚至他还记得自己手上脏。为了不弄到阿特的身上，原瑾礼还有意只用上臂勾住对方。这使得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突然又挨得更近。
像是在拥抱。
尤其是克莱斯特的一只手掌还撑着他的腰。
克莱斯特：“……”
……当时，当埃米尔说他是喜欢原瑾礼的时候，克莱斯特立即就表示了反对。
在他眼里，对方是一只救过他的熊猫。
只不过这只熊猫有点懒又有点娇气，脾气不好，总需要人照顾，尤其是物种还比较特殊。
于是他就想要尽自己所能地一直照顾保护他。
仅此而已。
“可是这些好像都不冲突？”也是个母单的埃米尔其实也不懂这些。
他只是觉得少将跟原先生在一起特别默契，若说只是单纯的兄弟情也说得过去，但哪有好兄弟会不好意思看对方的。
于是埃米尔直接指出：“您想要陪伴原先生，跟您想以伴侣的身份陪伴他，我觉得这并不冲突。”
之后克莱斯特就没有再说什么。
而如今，被手长脚长、没比自己矮几公分的青年拥抱，对方的黑发擦过他的面颊，鼻息间满是两个人都喜欢的清新香气，克莱斯特也堪堪意识到了自己先前的盲目。
掌心徒然变得滚烫。
青年腰月支细长笔挺，方才落在他掌心时简直不盈一握。
跟抱熊猫时的手感完全不同。
大熊猫是又圆又软，抱起来敦实温暖的触感。
但青年的腰上一点赘肉都没有，劲瘦颀长，仿佛他一条手臂就可以将之完全环绕、圈紧，甚至是勒断。
这感觉很鲜明，也很强烈。
强烈到当事人甚至现在就想将那截窄腰圈住，试上一试。
……
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的时候，克莱斯特的掌心就像是触电了一样，立时从青年的背部滑落。
而这一切都也只发生在电光石火间。
克莱斯特松了手，恰好拥抱过他的原瑾礼也放下了自己的手臂。
烤炉里的肉块发出一阵阵的香气，原瑾礼根本不觉得刚刚有什么异常发生，他直接转回了身，重新挥舞起厨具。
不多时，让大熊猫忙活了半天的肉块终于出炉了。
原瑾礼以前不常做饭，主要是没时间。
但了解了星际厨具的用法之简单、而且还有打扫机器人帮忙收拾厨房根本不用他做后续清理的时候，他的厨艺之魂就破壳而出了。
将几块烤熟的肉排盛放在盘子上，端向客厅的时候，大熊猫也终于从反光的室内装饰中看见了自己被弄花的脸。
——他的左边面颊有两块儿沾上了面粉，透过反光的金属看，像两块顽固的油彩。
最突出的是他的鼻子上也沾了一块儿，还挺醒目的，乍看上去有点像是在人类脸上画出的动物妆容……比如说万圣节的猫女郎妆……
咦惹。
这就又很熊猫了。
不得不说……
我可真可爱啊！
大熊猫忍不住感慨。
克莱斯特：“……”
原瑾礼满意地欣赏了自己几眼之后，才打开水龙头去洗脸。
青年全程都哼着一种听不清调子的音乐，虽然听不清，但感觉又特别欢快。
之后，两只两脚兽坐在餐桌边吃饭。
虽然原瑾礼不想承认，但是能变成人以后真的方便了很多。
也难怪系统之前会强烈推荐他买人形皮肤。
如果是熊猫的话，别说做饭了，就连自己上下楼梯、洗脸都成问题。
但如今拥有了灵活的四肢以及轻盈的体态，原瑾礼像做什么的自由度也的确比以前高了许多。
再比如说他终于不需要阿特喂他吃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