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思音:“没有。”
“是吗。”蒋措说。
他不再说话,也不问她什么,只从对面沉静地看着她。
静默半晌。
“她们应该都告诉你了。”宁思音说,“我和你结婚是别有居心。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我爷爷面前扮演角色,他安排我去留学,我就去留学;他要我联姻,我也抵抗不了。我一开始的计划就是,顺从他的安排结婚,等他去世,我不再需要扮演宁思音的时候,再离婚。我之所以选择你——”
她停了一下,眼神若无其事地从他脸上平移开,躲避对视。
“你应该猜到了,大家都说你体弱多病,活不了太久,我觉得跟你结婚比较方便。”
蒋措语速平缓地说:“原来不是因为我长得好看。”
“……”
宁思音无语了一下,都什么时候了,你的重点会不会跑偏了?
她将自己所有的盘算和盘托出,原以为即便蒋措脾气好,被人这样欺骗、算计、甚至是玩弄,也该发飙了。
不料他脸上丝毫没有怒容,情绪也不见波动,只问她:
“我应该叫你什么?宁思音,还是陈一一。”
他的反应平淡得过头,宁思音古怪地盯着他,但什么也看不出来。
他一直以来都如此,好像不将任何事放在心上,天塌了都不能激起他半分情绪。
“随你的便。”她回答,“严格意义上来说,两个名字都是我的。”
宁思音这个名字也是她来宁家之后,爷爷为她取的。从头至尾,都是她的名字。
蒋措转而又问:“既然是扮演角色,怎么不继续扮演下去了。”
宁思音直直看他,过了会儿才将视线收回,把来龙去脉告诉他。
她不知蒋措信不信,这个离奇反转的故事,大约没人会相信。
她看到蒋措听完,挑了下眉梢,不知是嘲笑或是别的什么含义,很轻地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宁思音问他。
他说:“觉得有趣。”
果然是不信的吧。
宁思音心底有一些隐秘的失望。她靠到沙发上,头微微仰着,看着房子的法式吊顶。
“你想知道的我已经都告诉你了,就这么多,你可以走了。离……”
她想说“离婚协议你来拟吧,我没有意见”,反正她的那点婚前资产在蒋措面前九牛一毛,没什么可争的。婚后老爷子给的巨额红包,她从一开始就不打算昧着良心贪。
还没来得及出口,只听蒋措悠悠地吐出两个字:“真笨。”
?
宁思音把头直起来望过去。
他骂她笨?
好吧,上这么大个当,确实够蠢的。
反思完了,她又有一丝不知从何而起的别扭,拿眼角瞄他:“你相信我?”
“你不怕我又是骗你的吗?”
蒋措又是轻轻一笑。
这次宁思音看明白了,这是看不起她。意思是她笨,骗不了他呗。
不等她发作,蒋措忽然问:“这地方谁替你安置的。”
“我爷爷。”宁思音说,“我开始上班的时候,他给我准备的,方便我……”
说到一半她停住了。因为电光火石之间,她明白了蒋措这个问题的用意。
“爷爷的事情基本都是交给严秉坚办的,尤其是跟我有关的事情。”
这个房子应该也不例外。
现在严智的谋算被她发现了,他会一不做二不休,对她下手吗?
这个公寓的密码锁严秉坚知道,今天来送行李的宁家的司机也知道……
宁思音的心往下一沉。
蒋措没有多说一个字,甚至连那个问题带给她的提示,都像是无意之举。
他起身,朝她伸出手,站在她面前的身影遮住了光。
衬衣西裤将他勾勒得清瘦却又高挑,轮廓泛起浅金色的光芒,他垂下眼,目光静邃而安宁。
“回家了,一一。”
那向她递来的手十指修长匀净,是很漂亮的一双手。
宁思音把手放了上去。
知道这里不安全,没道理再继续留下。她被蒋措牵着手走出门外,皱了皱眉。
“那我爷爷……”
严智如果真的狗急跳墙,爷爷是不是也很危险?
旺仔颠颠地跑在前面,铁蛋大约是累了,犯懒不想自己飞,站在旺仔身上搭便车,被颠得东倒西歪手忙脚乱。
蒋措的步伐不疾不徐,闻言说道:“没有拿到宁老的遗嘱,他不敢。”
宁光启一旦出事,宁思音就是唯一合法继承人。即便她不能继承,根据《继承法》规定,无人继承且无人受遗赠的遗产,是归国家的。
除非,宁光启立遗嘱将遗产遗赠给严秉坚。
宁思音心下稍定,暗暗决定要尽快和爷爷说清楚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