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知道她俩是怎么回的烟波水榭。
明昙一路昏昏沉沉,像块狗皮膏药似的黏着林漱容不撒手,只记得自己是全程被对方伺候着回来的,别的全都一概不知。
泡温泉居然也能泡到断片,她估计算是古往今来第一人了。
翌日,锦葵服侍明昙起身,林漱容与她一起用了早膳。期间也不知道为何,竟然对她爱答不理的,全程都在积极贯彻食不言的原则,把明昙搞得满头雾水,一不留神,半颗鸡蛋便摔进了粥碗,溅了她满脸米粒。
明昙:“……”何其之倒霉。
好在林漱容还有良心,立即拿起帕子帮她擦拭。在捻下最后一颗白米后,明昙鼓了鼓脸,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腕,皱着眉率先发难道:“你——”
话还没说出口,室外便传来“咚咚”两下敲门声,传来锦葵的询问:“殿下可用完膳了?盛安公公来报,陛下要请您和皇后娘娘一起到妙善佛堂去参拜呢!”
“——咳咳咳!”
明昙的质问登时卡在喉咙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差点把自己噎死。
而锦葵都已经在催促了,她也没法再把话题进行下去,只能对上林漱容沉静无波的眼神,恨恨道:“你等着!回来我再和你算账!”
放完狠话,便转身匆匆向着内室冲去。
刚才被粥糊了一脸,她还要抓紧时间清洗一下呢!
“……”
林漱容把手帕丢在桌角,垂眸看了眼上面的梧桐花图案,伸手轻轻揉按额角。
若是不与殿下保持距离,照对方这个撩法,她真怕自己会不慎越界;可一旦稍微显露出疏远之意,这小公主则又会立刻炸锅,嚷嚷着要和自己算账……
唉。
林漱容深深叹息。
真是左右为难,愁死人了。
……
妙善佛堂与春州行宫外围的那些寺庙不太一样,它是在明熠登基之初,为了供奉他的生母而下旨修建的。
先帝钟爱淑皇贵妃沈氏,对已故的发妻没有丝毫情感可言。不仅生前对她处处冷待,死后也在沈氏的请求下,以“俭省”为名,将葬礼规格大大减半,未曾给她应有的尊荣。
因此,在见证了先帝的薄情后,明熠登基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谨遵母后的遗愿,将她的牌位棺椁迁出皇陵,重新风光大葬在了春州。
做完这些事,明熠紧接着下旨,将先皇后追封为端慈皇太后,还特意在她生前最喜欢的春州行宫中建了一座佛堂,只用以供奉她的灵位与长明灯,彻底与先帝划清了关系。
从此之后,但凡来到行宫,明熠便总会携顾缨一同前去,亲手为端慈太后上一炷香。
这次同样也不例外。
明昙跪在蒲团上,五心朝天,虔诚而恭敬地对皇祖母的牌位磕了三个头。
她上次同样跟着来过妙善佛堂,对祭拜的方式已经烂熟于心。直起身后,口中还轻轻念了一段林漱容教给她的地藏经,意在功德回向。
皇帝头次见明昙念经时,还觉得十分稀奇,问她:“龙鳞还懂佛门的超度?”
“龙鳞不懂。”明昙摇了摇头,老老实实道,“龙鳞只是愿为皇祖母念佛诵经,积攒福业,以期皇祖母能够往生善道罢了。”
“……嗯,好孩子。”
皇帝笑了笑,摸摸她的头发,“你皇祖母若泉下有知,也定会十分高兴,她能有这样一个孝顺的皇孙女啊。”
……
从妙善佛堂出来后,皇帝的情绪倒并不见有多么低落,反而十分平和,还问明昙今日晚膳想用什么,要不要让膳房做几道春州本地的名菜。
“逝者已矣,活人又何必徒增伤感?”
而面对明昙有些担忧的眼神,皇帝却只豁达地笑道:“若是父皇百年之后,龙鳞要在墓前哭哭啼啼,那可会把朕给心疼坏了哟!”
“呸呸呸,父皇又在胡说八道!”
自从穿越后,明昙就对这些鬼神之事深信不疑,赶紧忌讳地拍了拍嘴巴,嚷道:“好端端的,说什么不吉利的话……还不如商量商量晚膳吃什么呢!”
“哈哈哈,好,父皇错了,”皇帝好脾气地顺着她,笑道,“今晚便给你上一道龙井笋蒸鹅,算作赔罪如何?”
“行!”明昙爽快地点了点头,忽又想起什么,叮嘱道,“父皇记得叫他们多放茶叶,把笋的味道盖一盖……唔,或者干脆不加笋也行,林漱容吃不惯。”
听到这儿,皇后不禁在一旁掩唇而笑,转头和皇帝说道:“陛下您瞧,妾没说错吧?昙儿这一日日净想着她那伴读了!”
明昙一愣,脸颊不知为何竟染上了几分红晕,羞恼道:“母后乱讲!儿臣哪有整天想着她啊!”
“梓童所言甚是!”皇帝假装没听见女儿的反驳,理都不理,抚掌附和道,“人人都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瞧,这龙鳞还没嫁人呢,就已经泼出去了,这怎么得了!”
皇后笑得喜眉乐眼,连连点头。
明昙则在一旁跳脚,脸红得像只烧开了的茶壶,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嗔怒道:“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