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这位是……?”
在听到“景哥哥”这个腻腻歪歪的称呼后,明昙“唰”地转头望向明景,眼神古怪地将其上下扫视一番,满脸写着欲语还休。
这是你的哪位好妹妹?
明景显然也被这姑娘热情的动作吓了一跳,直到对上明昙戏谑的目光,才乍然回过神来,脸上顿时泛起一片薄红,双手僵硬在半空,抱也不是推也不是,只得无奈地口头劝说:“款冬,你先放开……”
“我不要!”
被唤作“款冬”的姑娘显然性情十分泼辣,断然拒绝明景后,扭头就瞪了楼家主一眼,不高兴道:“景哥哥回来这样大的事情,父亲为何遮遮掩掩,不肯告之于女儿?若非我多长了个心眼,去逼问今日值守的通脉,不然……哼!”
她的言辞虽然听上去任性,但语气却不带分毫埋怨之意,让人完全生不出恶感,只觉得她不过是有些大小姐脾气罢了,反倒凭空添了几分娇纵的可爱。
显然楼家主最吃这一套,即使被女儿在大庭广众下埋怨,也只是无奈一笑,刚刚面对容昙二人时的冷淡尽数褪去,对女儿温声道:“行了行了,都是父亲做得不好,这便给冬儿赔罪。”
“这还差不多!”
小姑娘扬起脑袋,满意地接下父亲这句赔礼后,转头望向旁边的明昙和林漱容两人,这才终于舍得撒开一直搂着明景的双手,朝她们规规矩矩矮身福礼,“小女子楼款冬,见过二位贵客。”
林漱容回之一礼,明昙则因为需要端着身份的缘故,只冲对方点了点头,便将目光往三哥身上一溜,满盈着八卦之意。
“咳。昙儿……”
明景被她这一眼看得浑身不自在,轻咳一声,正要说些什么,楼款冬却又挨了上来,亲亲热热挽上他的手臂,语气有点担忧地问:“景哥哥这次回来,可是腿疾又复发了?”
“嗯。每逢阴雨连绵或天气寒凉时,总会感到疼痛不休,”听她提到正事,明景不得不把话咽回去,转而答道,“所以才在开春之后、路途易行时,冒昧前来叨扰……”
这是一行人来前便已商量好的借口:一来是为了遮掩皇帝中毒一事,避免消息走漏;二来则是这几年间,明景的腿疾确实经常复发,上个冬日更是连热敷都不大管用,只能单靠意志力忍痛,着实不能算是欺瞒百草谷。
“唔,原来如此。”
楼款冬眨眨眼,抿着唇沉默了半晌,直到明景都快要忍不住问她在想什么时,方才听这姑娘缓缓道:“尺脉沉细无力,多为下焦寒湿所致;寒邪、湿邪郁积于体内,四肢多感冰凉,骨节疼痛僵麻,严重时甚至寸步难行……”
她松开挂在明景胳膊上的手臂,指尖也随之从其脉门上移开,笑吟吟地问:“怎么样?景哥哥,款冬所说得可对呀?”
明景愣了愣,有些讶异地看着楼款冬,眸中满是惊叹,“没想到,不过是区区几年,款冬的医术居然又有如此精进!”
冬至最冷的那几天时,由于腿疼难耐的缘故,他当真是连床都下不去,只能卧榻静养——王府上下将此事瞒得严实,连皇后和明昙都不知道,却也轻易被对方号脉号了出来,足能看出楼款冬年纪轻轻便术精岐黄!
“呸呸呸,什么区区几年啊?”楼款冬撇撇嘴,把“不高兴”三个大字堂而皇之地写在脸上,埋怨道,“明明我都好久好久没见过景哥哥了……”
两人在那边你来我往地说起小话,一个撒娇一个哄,端的是熟练非凡。
倒是难得沦为背景板的明昙摸摸下巴,眼睛亮得活像两个大灯泡,一边歪了歪身子,用肩膀撞了下林漱容,一边悄声与她交流道:“卿卿你瞧,三哥和那个楼姑娘,他俩到底是不是有情况啊?”
林漱容垂下眼,看了看她家满心只有八卦的小公主,十分纵容地附和道:“三皇子殿下难得同旁的女子这般亲近……依我之见,倒不像是对楼小姐无意的模样。”
“啧啧。”
有了林漱容的肯定,明昙顿时挑起一边眉梢,眼珠滴溜溜转了两圈,唇边笑容咧得更大,“怪不得他这些年坚持不娶王妃呢,原来是心里早就有人选了啊!”
如今一过经年,天家子女们纷纷成亲,就连明晔的选妃事宜也被内务府提上日程。纵观这些皇子公主,娶妻的娶妻,嫁人的嫁人,唯独就只剩下中宫的一双儿女还在原地踏步,连半点风声也没透出来。
要知道,对明昙这位永徽公主有心的京城子弟可是不少,其中更不乏那些权贵家中的适龄公子……
然而却不料,他们翘首以待了多年,帝后却一直毫无动静,半点没有替明昙甄选驸马的打算,怎能不让那些宗室高官们心里泛起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