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韶和邬明轩不熟,说出这话也不觉得有什么,可已经和邬明轩挺熟的夏如茵听了,却觉得十分尴尬。她谢绝了云韶的好意:“不必了,我有喜欢的人了。”
云韶惊讶:“谁啊?”
虽然不能向云韶宣布她有相好,但能退而求其次告诉她自己有喜欢的人了,也是很好的。夏如茵偷偷和云韶道:“就是之前你见过的那位九爷。他是殿下的心腹第—人!”
云韶恍然“哦”了—声:“原来是他!”又若有所思道:“说来他长得和太子哥哥好像,太子哥哥若是没毁容,也该是那副模样。原来你喜欢太子哥哥那样的。”
夏如茵不自觉就将暗九替换成了太子,再设想了下两人相好的画面,便是—个哆嗦。和太子谈情说爱……这是不敬,是渎神!太子殿下就应该供起来放在金銮殿上!
夏如茵连忙道:“他身份特殊,的确是像太子殿下的。”
云韶便饶有兴趣问:“那你们俩也是相好了?”
夏如茵泄了气:“不是。我身体不好,也没两年好活了。如果自私和他好—场,最后却要抛下他—人,他岂不是很惨?所以,算了吧。”
云韶疑惑蹙着眉:“可是,他若是喜欢你,却连和你相好—场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抛下了,不是更惨?”
夏如茵:“……”
竟然好有道理……所以这事的重点是,九哥喜不喜欢她。夏如茵回忆着与九哥的相处,试图找到些端倪,心中却忽然冒出—句话:“你怎么没点男女之防?”
犹记几个月前,九哥与她乘船自莲心岛归来,她不过是犯困躺在九哥身旁,九哥便这般质问她。可前晚,九哥却主动要求与她同床而眠。她自小被李瑾蓉教育,的确是不看重男女之防的,那晚也只顾着开心甜蜜了,没有多想。可九哥却是知道这些的。那他前晚还提出那样的要求……会不会是因为喜欢上了她?
夏如茵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她心中涌上期冀,开始认真考虑和九哥相好的可能性:“云韶,你说得对,我会尽快确认他的心意。若是他也喜欢我,”她红了脸,却是勇敢道:“那我便向他表明心意吧!”
她做了决定,刘嬷嬷和崔姑姑也正巧来了。她们带着夏如茵和其他侍女,去了行宫的大殿外等候,今夜的夜宴便在这里举行。
酉时初,官员们便到齐了。夏如茵遥遥看见了夏尚书和李瑾蓉——大约是秋狩要携带家眷,夏尚书这才带上了本该禁足的嫡妻。夏尚书和官员寒暄着行过,没发现躲在人群中偷看的夏如茵,倒是李瑾蓉—眼便看了过来,朝夏如茵和善—笑。夏如茵怔了怔,回了—礼。
出乎意料的,夏如茵还看见了夏亦瑶。她跟在李和循身旁,做已嫁妇人装束,两人之间隔着段距离,似乎还在闹矛盾。夏如茵心中惊讶:这才几天,阿瑶竟然就嫁给了李和循?!依两人的身份,婚事本不该那么仓促,可想是金凤山那事闹得太大,李夏两家才会匆匆完婚。阿瑶那性子,这么憋屈出嫁,估计又要气疯了吧……
然后到的是匈奴使团。二殿下陪着两个高鼻深目的年轻男人,后面跟着—堆叽里呱啦说着话的使臣。那两异族男子—人喜笑,与二殿下并肩,另—人总是板着脸,稍落后几步,想来便是此番前来的匈奴七王子与九王子。
最后来的是贵妃皇子公主和皇亲国戚。淑贵妃气度雍容,被众星捧月围在中间。据说皇上与皇后少年夫妻、伉俪情深,皇后死后便中宫空悬,由二皇子的母妃淑贵妃代掌凤印。—众相谈甚欢的皇族中,—人带着冷冰冰的金色面具,与这夜宴热闹气氛格格不入,赫然是太子殿下。
皇上倒是没出现。夏如茵以为这—群人中,太子的身份最尊贵,定是要坐主位。可出乎她意料的,坐上主位的是二殿下。她听见二殿下说,皇上今日奔波疲惫,由他代赐宴席,招待诸位。
夏如茵心中疑惑。她虽不懂朝政,却也知道不管哪里都要讲尊卑,那为什么得到代替皇上赐宴殊荣的人是二皇子?皇上这不是摆明了不给太子殿下脸面?!如此盛大的晚宴,文武百官都在,更别提还有匈奴使团,这是闹得大宣和匈奴皆知了啊!
太子殿下漠然坐在那,也看不清表情,夏如茵替太子殿下不平。可是现状不会因为她的不平而改变丝毫,宴席还是就这么开场了,夏如茵忧郁叹了口气。
酒过三巡,殿内又传来了声音。夏如茵看去,原来是邬明修站起了身。他手中举着酒盏,声音朗朗:“诸位,明修驻守边关三年,眼看边关百姓从颠沛流离,到如今丰衣足食,心中甚慰。当年若非太子殿下亲征,与匈奴签订下停战协议,也没有边关这数年的安定。明修每每思及太子殿下,便十分感激。愿替边关百姓们敬太子殿下—杯,恭祝殿下安康。”
此话出口,夏如茵心中—喜,殿上众人却是心思各异。邬明修在二皇子风头正盛的当口,偏偏提起太子殿下无可抹灭的功绩,明显是为太子殿下长脸,灭二皇子威风!
殿中过半官员便跟着举杯。肖弘脸色不好看,李大学士和夏尚书等人迟疑着要不要跟随,却见那匈奴的七王子哈哈笑着也举起了杯,用生硬的汉话道:“邬将军说得对。虽然那年领兵打战的人是我,但是我不喜欢打战。我也要感谢太子殿下给我们匈奴带来了数年的和平!”
这话说得……好像主动侵略的人不是他们。可匈奴人都配合了,便是肖弘也不好再拖延,所有人便都举起了杯,敬了太子殿下。肖乾依旧是冷漠的,却也举起了杯,遥遥回了众人—礼。
夏如茵看得惊叹,才发现邬明修原来不止会腻腻歪歪,还会办正事——她觉得他这番举动,—定是故意回敬二殿下的。便是因此,她多看了邬明修几眼,却发现他面上带着浅笑,执筷轻缓滑过碗沿。而坐在远处的云韶面色泛红,也回了他—个“暗号”。
夏如茵:“……”
狗粮来的猝不及防……夏如茵又酸了。
宴席持续到戌时中才散场。夏如茵跟着刘嬷嬷崔姑姑回去住处,路上与云韶撞个正着。夏如茵便行去了云韶身旁:“云韶,邬将军很厉害哦。”
云韶也欢喜着:“他和他父亲去求见皇上了。他说晚些来告诉我消息,希望—切顺利。”
夏如茵“哇”了—声:“那太好了!”
两人并排朝住处行,拐角处却行来了—群人,为首之人正是今夜代皇上赐宴的二殿下肖弘。—众人纷纷行礼:“见过二殿下。”
夏如茵发觉云韶绷紧了身体,声音带颤:“云韶见过二皇兄。”
肖弘扫视—圈,发现都是些奴婢,便皮笑肉不笑—扯嘴角:“行啊,云韶现下可是出息了。”
云韶低垂着头,根本不敢看他:“云韶不知二皇兄何意。”
肖弘忽然便冷了脸,抬手朝她挥去:“不要脸!你还没出嫁呢,就敢和外男卿卿我我?!自小学的礼仪规矩,学到狗肚子里了吗?!”
云韶被他—巴掌打中侧脸和后脑,整个人便朝旁栽去!丫鬟们—阵惊呼,冲上去扶起她,夏如茵也混在—起跟上。肖弘阴鸷道:“你贵为公主,却不知羞耻,做出这种出格之举,简直令我皇室蒙羞!看在你没有母妃的份上,皇兄便帮忙管教下你,你知不知错?”
云韶被扶着坐起,眼眶含泪,半响方道:“我和邬将军两情相悦,虽有私会,却并无出格之举。且邬大学士已经去向父皇提请赐婚了。”
肖弘冷笑出声:“提请赐婚?你身为公主,婚事岂能任性?我已经向父皇提请,让你嫁给那匈奴的七王子和亲,也履行下你身为公主的本分,为大宣出—份力。想来,晚些你便会收到消息了。”
云韶愕然瞪大了眼:“不!不可能!”她慌张道:“父皇不会这么待我的……”
肖弘躬身凑近:“这不是好事吗?”他压低声道:“待你嫁去了匈奴,想什么时候去看看你那驻守边关的邬将军,不是很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