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中的东西五花八门,夏如茵正目不暇接,却闻到了诱人香味。那香气勾得夏如茵馋虫都出来了,闻着味便追了过去。一个大胡子高鼻深目的胡人大叔正大嗓门吆喝着,原来是卖烤肉的。夏如茵蠢蠢欲动跑上前……就见到了半只血淋淋的羊!
夏如茵不备之下,吓得一声惊呼:“啊!”她转身就跑,一头扎回肖乾怀中:“九哥!不是说不三不四的人都被收拾妥帖了吗?怎么有半只被杀死的羊!血淋淋的!”
肖乾忍笑道:“没事,只是半只羊,又不是半只人。”
夏如茵哆嗦了下:“九哥你还吓唬我!”
肖乾抱着人安抚:“不怕不怕,不去吃了,我们绕过去。”他与她轻声慢语:“这大叔是汉人与胡人混血,自他爹爹时便在这里卖烤肉,手艺一流。九哥想着以前答应过你要带你吃烤肉,这才带你过来,看看你有没有兴趣。哪里知道茵茵看不得可爱的半只小羊。”
夏如茵:“……半只小羊哪里可爱了,九哥你还故意提!”
她愤愤捶了肖乾几下,肖乾笑着将那小拳头抓住:“方才还夸九哥有心,现下便怪九哥不够好。想当初与我初见,茵茵被吓得躺在地上不敢吭声,那时多乖巧啊,现下却动辄对我打骂。茵茵,你这是恃宠而骄啊。”他有模有样叹口气:“唉,古人诚不欺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夏如茵:“……九哥你!”
肖乾见给人惹急了,这才不逗她了,哄道:“没有没有,才不怪茵茵,都是九哥的错。”他低头,面具轻轻抵住了夏如茵的面具:“都怪九哥。是九哥自己答应的,只要九哥一日还在,便会一日护住茵茵,茵茵只管让自己开心。是九哥自己将你惯成这样的。九哥不思悔过,往后还要这么惯下去,一辈子惯着你。”
夏如茵透过面具孔洞,仰头看肖乾。这一刻,边关嘈杂夜色竟与夏如茵记忆中,那个有阳光微风的白日重叠了。记忆之中,火红的枫树下,大兔子低头抵着小兔子额头,声音温柔对她道:“没关系。往后,有九哥呢。”
夏如茵心中那汪温泉霎时满溢,将人埋进了肖乾怀里。
集市逛了一半,夏如茵发现了一家胡服店。店里的老板娘是个胡人妇女,见到夏如茵和肖乾便知来了大客户,亲自上前接待。夏如茵将店里逛了一圈,悄悄拉了肖乾到一旁:“九哥,你之前给我穿的胡服,这里怎么没看到啊?”
肖乾还没暴露太子身份前,的确是让夏如茵穿过一次胡服。那胡服露胸又露肚皮,裙摆还是破的,不是什么正经衣裳,自然不会在这种店里售卖。肖乾不自觉便想起了当年那诱人一幕。那次他意图不轨,结果夏如茵身体还没调理好,他都没折腾就晕了……
肖乾身体有些热,又想和人算账了。胡人老板娘却耳朵尖听见了,热情询问夏如茵:“姑娘是问哪种衣裳?这店里只放了最新款,没有的我们可以给你定做!”
夏如茵却不好意思说,连连摆手。老板娘只当这位贵客不信任自己,拉着她叭叭叭吹嘘自己手艺好,夏如茵被困住,十分为难看向肖乾。肖乾便打断道:“方才我们看过的衣裳,按我娘子的尺寸,一样拿两套,送去将军府。”
老板娘大喜,立时去安排,总算放过了夏如茵。夏如茵不解问:“九哥,为什么一样拿两套?”
肖乾淡然道:“一套给你,一套给云韶。”
夏如茵恍然:“对对,是得送一套给云韶,不然她看到我穿,肯定也想要的。”她顿了顿,反应过来:“等等九哥!现下云韶有身孕,应是穿不下我的尺寸了。”
肖乾高深丢下句:“这个茵茵不必担心。”
夏如茵:“??”
夏如茵虽然一头雾水,可九哥说不必担心,她便也没再多问。这晚戌时,两人才尽兴而归。肖乾特别斯文将夏如茵送回云韶院前,却不与她告别,只是拉着她说些话。夏如茵与他在门口磨蹭了一刻钟,终于忍不住了。她讷讷问:“九哥,你是不是不想我去陪云韶啊?”
肖乾垂眸,松开了她:“没有,茵茵想和好朋友玩,九哥又怎会不让。”他失落又温柔叹了口气:“九哥就是有点不习惯。自九哥登基,你便夜夜都陪着九哥。九哥都习惯你睡在身旁了,看不到你,是有些想你的。”
他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发:“进去吧,没事的。九哥可是皇帝,没有什么不能适应的。”
夏如茵心中便是一酸。肖乾做皇帝已经很辛苦了,还要花心思照顾她哄她开心。她其他事情帮不上忙,也只有这点小事上多体谅他些了!
肖乾转身欲走,夏如茵从后抱住了他:“九哥!我陪你睡!”她转到他身前,仰着脸甜甜笑:“这段时间我白天陪云韶,晚上陪九哥,好不好?”
肖乾便露出了欣喜神情:“真的吗?好,茵茵对九哥真好。”
夏如茵看到他不再低落,也开心起来,令人和云韶说了一声,便高高兴兴挽着肖乾的胳膊,奔向了肖乾的圈套。
次日。被折腾了半宿的夏如茵还在沉睡,肖乾便轻手轻脚起了床。他出门,见到邬明修坐在门口,周身低气压。肖乾嘴角勾起:“明修今日很早。”
邬明修站起身,脸色臭着,再没了往日的温润儒雅:“陛下你昨日差人给云韶送那一堆胡服,到底是何意?”他压低声:“你不知道云韶怀孕了,穿不下以前尺寸的衣裳了吗?”
肖乾微笑:“看来明修昨夜过得不大愉快啊。巧了,朕昨夜过得非常愉快。”
最后几个字还用上了重音。邬明修那个气啊:“你有本事冲我来,欺负云韶算什么?!她昨夜想穿那胡服,却发现自己腰粗了穿不下……你知道她多难过吗?!我哄了她半宿!”
肖乾摊手:“明修你这是说什么话?朕给茵茵买衣裳,都不忘给云韶也买一份,免得她眼馋茵茵有漂亮衣裳穿。这么一番好意,怎么是欺负她?”
邬明修大惊:“皇后娘娘也有?”
肖乾理所当然道:“皇后娘娘自然有,不仅有,这些天还会天天穿。”他忽然和邬明修探讨起来:“不得不说,胡服贴身又舒适,还设计得好看。昨晚朕看了茵茵穿,那腰肢束着,特别显纤细……”
邬明修艰难道:“皇后娘娘要一直穿着胡服,在云韶面前晃?”
肖乾应是。邬明修与他对望,片刻终是道:“陛下,臣今天就去和皇后娘娘说,这射箭,我们不比了。”
肖乾继续微笑:“嗯,原因呢?”
邬明修咬牙切齿:“原因……臣比不过陛下!臣之前都是在吹牛,其实根本不是陛下对手!求皇后娘娘取消比试,不要让臣在云韶面前丢脸了!”
肖乾哈哈笑着拍了拍邬明修的肩:“明修啊,你早有此觉悟,昨天也不用折腾这一场啊!”他满意颔首:“那茵茵的胡服,朕便也只让她在屋子里穿,定不会被云韶看见,惹她再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