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闹。”
他低下头,埋首在她脖颈,轻嗅了一会,呼吸缓缓掠过她的脖颈脸颊,描摹她的耳廓,带起一阵一阵说不清的感觉。
“我真的什么都不做。”
他热得过分的气息,停在她耳边:“就亲一会,行不行?”
那双看着她的眼睛眸色深重,她脸涨得通红,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他低低的声线,灼热而沙哑。
她没来得及回答,吻又一次落下。
夜太静了,从未如此死寂,像有细微的声音,在过分干涸的空气里被掰碎拉长。
心跳重得将要从胸腔跳出来,大脑昏昏沉沉,晕眩地坠下去,在这夜里几近融化。
没法思考,轻飘飘地失重。
一切都变得不真实。
从被动,渐渐下意识回应,似乎过了很久,抵在他肩膀的手也不知何时环住了他的脖颈。
床头昏暗的灯一圈圈泛着光晕,把人照得神志不清。温度贴合,脑海朦胧,唐沅听见了自己源源不断的,汹涌剧烈的脉搏。
寂静无声的夜里,他们没有休止般,不知疲倦地亲了很久。
……
睁开眼对上江现的胸膛,唐沅的大脑滞顿了几秒。
他已经醒了,手环在她腰上,略沙哑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早。”
耳根迟缓地烧起来,唐沅慌忙推开他,从他怀里出来。他倒没勒着不放,她眼神闪躲不看他,下地趿起拖鞋,局促地朝浴室走:“……我去洗漱。”
注定又是别扭和尴尬并存的一天。
江现还好,一派镇定,除了眼神总是长时间停在唐沅身上,神色如常,没有丝毫异样。
唐沅一看见他就想起前一天夜里和他亲得难舍难分的事,耳根热得她不得不随时用头发挡住。
他们下午才返程,阿姨们早上便开始忙前忙后,给他们准备带回去的东西。唐沅在厨房帮忙打了会下手,又出来陪着外婆。江现逐渐恢复工作进度,在旁坐着用手机处理公事,不时抬眸看向她。
她走动之间,彼此眼神一对上,视线就有刹那的停顿。
谁都没言语,他们就这么在旁人看不出的某种气氛中过了一整个上午。
吃过午饭,临走前,去给江现外公上香。
外公的照片供在左侧廊下的一间小屋里,平时外婆没事的时候,常常会在这间屋子待着,或是擦擦相框,或是摆一摆供奉的水果。
他们刚到的第一天,唐沅就跟着江现一起来祭拜过。在已故的长辈面前,她收起了自己那点小情绪,和江现并排上了几柱香。
他似是有话要和外公说,唐沅没打扰,给他留下空间,低声道:“我出去等你。”
江现点点头,没说话。
门轻轻掩上,大半光源被隔绝,屋子略微暗下来。墙上只开了一扇窗,这里的朝向不是太好,一向照不进太多的光亮。
他站在齐肩高的柜前,静静看了会照片里定格的熟悉面容。
“这次就不多待了,您别生气。”江现默了好一会,缓缓出声。窗外传来几声清灵的鸟叫,衬得屋里如此寂静。
盘子里垒在一起的橘子歪了,他伸手细致地摆正,而后,忽地问:“我带她回来了,您喜欢她吗?”
照片里慈祥的面容不会答复他。
江现轻轻笑了下,声音低沉地说:“我很喜欢。”
“今年的芙蓉花开得很好,我吃到了花糕,跟您做的味道好像差不多。”
他面容平静,喉咙却轻轻地哽了哽。
“……您不用担心我,我挺好的。有在好好地生活。”
幽暗的小房间里,燃着的线香味道隐隐约约,带着点禅意,将静谧的时间无声弭灭。
江现站在灰色的遗像面前,伸手拂去相框边沿沾上的香灰,对照片里的人轻声道:“我跟我妈说了,也告诉您一声。我们快结婚了。”
外头日光正好。
烈烈炎夏,草郁花浓,唐沅在院子里等着他,树上枝叶飒飒作响,鸟叫清脆夹杂其间,婉转悠扬。
如此平常,又珍贵的一天。
“我要结婚了,外公。”他又重复一遍,像每一个,认真和至亲分享喜悦的人。
江现抿起嘴角,低头垂下眼,哽咽地笑了笑,声音缓慢而温柔。
“……是和我,喜欢的人呢。”
……
下午一点过半,司机把车停在门口。
外婆塞了好多阿姨们做的点心和小菜让他们带回去,送他们上车时握着唐沅的手,不住地说着,让她下次再来。
唐沅连连答应,和江现坐上后座,车开出去,回头看了好几遍。
艳丽的小镇很快远去不见。
车绕过济城周边,开上通往浒城的高速。
唐沅默叹几声,收回离别的情绪。她在车上容易犯困,闭目休息了很久,快到浒城时才恢复精神。
进入市区后,景致渐渐变得熟悉。
已是傍晚,天边晚霞火红,经过的一片城区,摊贩们推着干净的车在路边卖小吃。
唐沅在芙花镇尝过花糕,十分喜欢,见路边走过的人手里拿着糕点,视线不由跟着转。
一旁的江现瞥见,温声道:“想吃到家让人买了尝尝。”
唐沅顿了下,侧头看他一眼,和他视线相对一瞬,飞快移开。
前面他专心在手机上处理公事,她兀自睡得沉,一路相安无事。这会打破寂静,前一晚和他意乱情迷亲到快缺氧的事立刻又在她脑海里涌现。
唐沅不想把不自在表现得太明显,佯装镇定地看向窗外,低声道:“……回去再说吧。”
车静静向前开了一会。
他的视线一直停在她身上,没等唐沅想好怎么将那股别扭掩饰下去,他忽地出声:“唐沅。”
她顿了下,微微转头:“干嘛?”
江现靠着车座,那股气质,莫名有种清贵的矜冷,然而直直看着她的眸光却幽深,似是带着几分丝毫不加以遮掩的薄欲:“回去以后,要不要睡我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