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马上麦收了,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是的。”
“这有点难呀,你得告诉我啥事我,不然知青那么多,个个吵着要回家可不乱套了,军人同志,我很为难的。”
“母亲身体不太好。”
老村长没再继续追问,慢悠悠打开用红布包的话筒,敲了敲:“梁知青同志,梁知青同志,请抓紧到村委来,你的哥哥梁卫东来接你回家,重复一遍,你的哥哥梁卫东来接你回家。”
劳动人面的智慧是无限的。
刚才既然没问出什么来,那就先通风报信,让梁汝莲来之前提前最好准备。
梁卫东没听出什么来,他没啥可担心的,母亲生病接妹妹回家天经地义,谁都不能阻拦。
几分钟后,梁汝莲挺着脖子来了。
蛇没有,但毕竟是伤口,火辣辣的疼。
见到梁卫东,毫无兄妹相见的惊喜,平静道:“你怎么来了?”
“你们兄妹俩好好聊聊吧。”老村长听的清楚,连声哥都不喊,他不慌不忙站起来拍拍梁汝莲肩膀,“好好说,有啥困难喊一声。”
这里是乡饮村,他做主!
等老村长轻轻掩上门,梁卫东立刻爆发了:“你怎么回事?找那么个东西谈对象,梁家的脸都被丢光了。”
梁汝莲来的路上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也知道即将发生的,不想再啰嗦太多,客气问:“你来找我什么事?”
“伤风败俗,梁家怎么出了个你这样不要脸的东西,还给人洗衣服,你的廉耻呢?”梁卫东沉浸在愤怒中,碍于对方是女性不能随便动手,只好疯狂咆哮。
他正骂的痛快,忽然闻到一阵香味,忍不住耸耸鼻子看过去。
只见似乎长大许多的梁汝莲不知道啥时候掏出个油纸包,吃的津津有味。
梁汝莲捏起个油炸知了猴,依旧很客气:“吃不?海市应该吃不到这东西。”
梁卫东:“……不吃。”
她竟然还有心情吃东西。
“不吃算了。”梁汝莲放自己嘴里,拿油纸擦擦手,“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我也算招待过你,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梁卫东:“……你给我站住。”
他这会才发现,对方变得很陌生,以前吵架的时候,要么气的哭,要么动手,当然最后还是哭。
梁汝莲拉下脸:“最后一次问,什么事?”
梁卫东很难形容此刻的感觉,就像战斗了半天,最后发现对方原来是个不存在的假想敌。他想到此行来的真正目的,硬邦邦下命令:“回去收拾东西,马上跟我回家。”
现在去省城住一晚,正好赶上明天的火车。
梁汝莲又恢复了心不在焉的状态:“为什么要回家?”
来之前有过简单商量,生怕梁汝莲抗拒,决定还是那个说法。梁卫东不耐烦道:“你好意思问,没看到加急电报速归吗?妈病了。”
梁汝莲淡淡哦了声:“什么病?”
梁卫东一愣,这个倒是没提前商量,他长期在军营,了解的疾病知识有限,想了想道:“腿摔断了,骨折。”
“那么厉害。”梁汝莲似乎惊了下,接着又诧异道,“那你为什么不在医院反而来找我?别说她想我了,或者说要我回去伺候。”
即使不知道剧情,梁汝莲也不会信,骨折又不是生命垂危,至于万水千山跑来把她带回去吗?
梁卫东又一愣,他倒是想说想你了,可那样的话,自己都不信。
梁汝莲叹口气:“梁卫东,得了吧,咱们谁还不了解谁?你不如老老实实说出真相。”
梁卫东属于猛将兴致,军事素质过硬,说谎却不是他擅长的领域,对方直来直去倒是很符合他的性格。
今天肯定要把人带走的,不过几天几夜的路程,能不动手就不动手。
梁卫东按照母亲来之前叮嘱的,实施第二个计划,拿出盖着红章的人事调动表。
空军文工团,多少军人子女想进的单位,可每年就召那么几个,名额太紧缺了。
梁卫东非常自信,这对梁汝莲绝对有着无法抵抗的诱惑,没准会激动的哭泣。
事实看起来差不多,梁汝莲表现的很震惊,看了几眼后又叹口气:“可惜呀。”
梁卫东感觉她每次叹气,都像叹到了自己肚子里,肚子都快气大了,不耐烦问:“可惜什么?”
“可惜你晚来了几天。”梁汝莲正好贴身带着县文化馆的人事调动表,递过去遗憾道,“我已经同意了,而且,更适合我。”
科技落后的年代,很多东西不用怀疑真假,那大红的印章,直线条的表格,想作假也没地方。
梁卫东表情错愕:“你”
县文化馆干事听起来不如部队文工团,但对于女孩子来说,前者可能更适合。不用每天操练,一张报纸一壶茶水,时间空闲又自在。
梁汝莲摆摆手往外走:“别问怎么来的了,一句话说不清,我也不问你是家里那两位搞来的还是别人,再见了啊。”
梁卫东怎能让她走,一声暴喝:“梁汝莲,给我站住!”
梁汝莲毫不客气:“梁卫东,我站住了,快放。”
接着忍不住吐槽:“梁卫东,那么久没见,你还是脑子不够用,如果里面没什么事,为什么不直接拿出来?你自己是猪,当天下人都是猪吗?”
梁卫东给骂的火冒三丈,死丫头片子嘴依旧那么臭,他咬牙切齿抬手就想打,可就在这时,屋外忽然响起声响亮的咳嗽。
老村长的声音慢悠悠传来:“哎,年轻真好呀,啥都不怕。”
梁卫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