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自己人,开泰帝没有避讳太多,直接把人宣进来询问是怎么样一回事。
那位来传话的内侍声音直哆嗦:“陛下,外面、外面天狗食日了!”
开泰帝拧紧眉头,没像内侍一样失态,只是面色不太好。
自古以来都有“日变修德,月变省刑,星变结和”之说,意思是天象变化象征着人间诸事的运转,要是出现食日证明可能是君王德行有亏,出现月食可能是君王滥用酷刑,出现星辰变位可能是君王妄动兵戈,反正就是老天降下警示,你既然是天子就得好好听老天的话,该反省反省,该改正改正,不能当做没事发生。
昨日太子才刚受封和成婚,今天就出现天狗食日,可以说是明晃晃地打了开泰帝和太子的脸!
几人齐齐起身走出门外,果见天色突然转黑,天上的日头正一点点被吞噬,仿佛当真有天狗妄图把整个太阳给吞进肚子里去。
开泰帝面色十分难看。
偏还没等开泰帝做出反应,又有人带来了另一个坏消息:“陛下,有人抱着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敲响了登闻鼓!说是要状告太子殿下抛弃亲骨肉!”
所谓的登闻鼓,就是供有冤屈的百姓上告的大鼓,一般悬于皇城之外、官衙之前,鼓声一响,官衙中的官员全都能听见,有关衙门必然是要受理的。
也就是俗话里说的“击鼓鸣冤”。
太子殿下本来还觉得事情和自己没多大关系,听到后头这消息后登时就炸了,跳出来说道:“胡说八道,我还是童子身,哪里来的亲骨肉?”
众人齐齐望向他。
太子殿下见他爹娘都朝他看了过来,不甘不愿地小声嘟囔:“反正我没碰过外面的女人,不可能有流落在外的亲骨肉!”
卢皇后道:“你说的都是什么话,去年你不是曾经夜宿青楼?这事知道的人挺多,可能有人拿这件事来做文章。”
现在又是天狗食日,又是击鼓鸣冤,连向来爱把事情往好处想的卢皇后也察觉情况不太妙。
怎么这些事早不来,晚不来,全在她儿子被册封为太子的时候来?
太子殿下说道:“我那时候是心里不高兴,故意想气气阿皎才在那儿过夜的,我根本没碰过那个女人,她打地铺睡了一晚,就算她有孩子也和我没关系!”
卢皇后瞠目结舌,没想到他竟为了气姜若皎硬生生扛了他爹的一顿打,还因着这事儿闹得满城风雨!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开泰帝也觉得自己怎么就生出这么个混账儿子,真亏了他媳妇儿没嫌弃他,还愿意嫁给他。
就他这混账作派,搁谁谁不想打他几顿?
开泰帝说道:“你知道你没碰,旁人可不知道,现在人家抱着孩子来击登闻鼓你说怎么办?”
太子殿下觉得这可真是黄泥巴掉裤/裆,有嘴都说不清。关键是他当时也没想着自己能当太子,就想在西南当个逍遥世子、逍遥王爷,哪里在意什么名声不名声的?
姜若皎开口道:“如今这种情况,必然是有人在针对殿下。”她不闪不避地望向开泰帝,“我觉得应当先把钦天监全员拿下,分开审问,看看他们是否受人指使。”
开泰帝道:“你的意思是天狗食日这事儿也是冲着瑞哥儿来的?可他们难道还能控制天狗食日不成?”
早些年天文天象这些学问是民间禁学的,只有官府选拔/出来的人才才有资格走这条路。
不过随着前头出了两位昏庸好色的昏君,许多法令都渐渐松懈,许多过去被朝廷截留的学问和书籍都流向了民间。
姜若皎在鹤庆书院一边不断了解外面的消息,一边不断研读自己没读过的书,天文历算这些她也读过几本。
姜若皎道:“据我所知,先汉时期便有人研究过天狗食日的规律,可惜那时候记录还少,算得不是特别准确。后来世世代代都有相关的记载,推演起来也就简单多了,甚至可以推算出几种不同类型的‘天狗食日’具体会发生在哪一天。”
开泰帝常年在外打仗,现在又不能和过去一样召幕僚过来商量,自然是不知晓这些的。
他说道:“所以钦天监那边是故意的?”
姜若皎不慌不忙地道:“如果他们不是故意的,那就是学艺不精或者尸位素餐、消极怠工,不然怎么会千挑万选选出这样的‘好日子’。不管是哪种原因,将他们关上几天总不算冤枉。”
开泰帝一下子拿定了主意:“好,我这就去下令。”他看了眼自己儿子,又确定般追问,“你当真没碰过外面的女人?”
太子殿下恼羞成怒道:“都说了没有,我就没遇上过看得上眼的!”
开泰帝没再多言,大步迈了出去。
卢皇后见开泰帝走了,又想起儿子刚才嚷嚷什么自己还是童子身,忍不住拉着姜若皎道:“你们昨晚没有圆房吗?莫不是不懂怎么圆房?要不我派两个人教导教导你们……”
姜若皎还没说什么,太子殿下就觉得自己被瞧扁了,抢着拒绝道:“才不要,都多大的人了,谁会不懂怎么圆房啊,我会着呢!就是阿皎她月事突然来——”
姜若皎暗暗掐了他一把。
太子殿下嗷呜地叫了出声,当场跟他娘告状:“你看看她多凶,你当婆婆的得好好教育她!”
卢皇后看着他俩这样闹腾,知晓小夫妻之间应当是没什么问题的。
她无奈说道:“行了,都多大的人了,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是谁心心念念要把人娶回家的?”
她想到有人针对儿子,心里又忧愁起来,现在开泰帝没别的儿子都这样了,真要有了别的孩子还不得直接动手刺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