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娃让她爹轮流把他们举起来,要举很高很高的那种。
她爹见小女娃玩得高兴,自然笑着把他们轮流举得老高。
小男孩老开心了,又拉着小女娃满禅院撒欢。
可惜没过多久,他们都各自回府去了,再没有见过面。
小孩子忘性大,没几天就被新认识的朋友吸引了注意力,再也没有想起过在寺里一起快快活活玩耍过几回的小小玩伴。
八岁那年,小女娃又到了寺里,她路过一棵大槐树时抬头看向那婆娑的枝叶,忽地想起自己似乎来过这个地方。
没等她好好回忆一番,就见有人在推搡一个小和尚,竟是在以多欺少。
小女娃眉头一皱,冲上去赶走了那群年纪比较大的和尚,转身去拉那个被人推倒在地的小和尚:“你没事吧?你的手肘好像擦伤了,来,到井边来洗干净再回去上药。”
“我没事。”小和尚怯怯地摇头。
小女娃对上他的眼睛,微微一愣,说道:“你的眼睛是墨绿色的。”
小和尚有些难堪地垂眸。
小女娃道:“好好看啊,我第一次看到这样的。”
小和尚愣住。
“……好看吗?”
“对啊,可好看了。”小女娃拉着他到井边,打了小半桶水让小和尚把伤口洗洗,自己在旁边念念有词地指挥,“要仔细洗哦,不然伤口会越来越严重。”
另一边,一个衣着华贵的年轻夫人正领着个八/九岁的半大少年从回廊走过。
年轻夫人正跟少年念叨着什么,那少年左顾右盼,明显没好好听。
忽地,他的目光落到一处古井边,往那儿蹲着的两个身影看去,心里忍不住犯嘀咕:哪家小娘子在那跟小和尚玩呢?她家里人还真是放心,也不怕她被小和尚哄骗了去。
“瑞哥儿?”年轻夫人见儿子走着走着人没了,不由转头喊了一声。
“哦,来了。”少年百无聊赖地迈步跟上年轻夫人,把刚才看到的那一幕抛诸脑后。
小女娃也不知道自己刚和儿时玩伴错身而过,她想着出来很久了,也就挥别小和尚回去找她娘。
她们这次来寺里,是要接她爹一个故人之子回家去,他爹娘都不在了,只剩他自己一个,所以在过来接人前爹娘对她耳提面命,一定要和这个哥哥好好相处。
小女娃提起裙摆往回跑,很快见着自己的新哥哥。
“你又跑哪儿去了?”她娘无奈地摸着她脑袋问。
“刚才看到有人在以多欺少,我去帮忙了。”小女娃道。
“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能帮什么忙?下次可别胡来了。”她娘教训道。
“我们是香客,那些和尚不敢欺负我的。”小女娃逻辑极好,“要是真不能管,我就肯定会回来找爹娘的!”
听着她振振有词的辩解,她娘只能随她去。
十二岁那年,她的义兄偷偷离家,她知道他要走了,但她没有和任何人说起。
那一天她醒得很早,不知道自己不拦着义兄离开到底是对还是错,只希望自己拉着他读的那些兵法能有点用处,要不然她什么忙都帮不上。
小小少女起身站在窗前叹气,忽听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声。
她推窗往外看去,却见几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郎远远地骑马而来,一阵风似的从长街上经过。
他们身上穿着锦衣、胯/下骑着骏马,看起来意气飞扬。
少女知道这是平西王世子又呼朋唤友出城玩儿,忍不住又轻叹一口气。
人和人是真的不一样,
同样是十几岁的少年郎,有的人可以终日呼朋引伴快活玩乐,有的人却从小背负着忘不掉、抹不去的血海深仇。
十五岁那年,少女带妹妹出城去祭拜父母,回来的路上正好遇到打猎归来的平西王世子。
“世子,你看,那小娘子长得可真好看。”有人朝着她们姐妹俩吹了声口哨,招呼平西王世子也瞧瞧他发现的美人儿,“都说女要俏一身孝,这话果然不假,你看她们这样穿就俏得很。”
平西王世子转头看去,也被映入眼帘的一抹艳色吸引住了。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只觉以前见过的姑娘再没有这样惊艳绝俗的。
眼看旁边那满脸警惕的少女拉着妹妹要走,平西王世子立刻追了上去说道:“哎,先别走,让我再多看几眼!”
少女刚才听见他们在那说什么“女要俏一身孝”就恼恨不已。
别人失去了至亲的伤心事,到了他们嘴里就是一句轻佻的笑谈吗?
这会儿见平西王世子竟还要上前拦人,少女不由边拉着妹妹往人多的地方走边扬声说道:“世子自重!”
趁着不少人被这声“世子自重”吸引住了,少女拉着妹妹拔腿就跑。
她再也不认他这个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