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的话没人当真,转眼大半年过去,卢氏临近生产,平西王才从边关回来。
平西王怕身上的血腥气让卢氏害怕,换了身衣裳才去看她。
上次一直到卢氏生产,他都没能从战场上回来,是以他也没见过卢氏十月怀胎的模样。
如今看卢氏分明娇弱得很,却顶着个大肚子,平西王心中越发觉得生儿育女的不容易。
恰逢舅兄卢重英过来看妹妹,听平西王感慨生产太辛苦,便将自己实践总结出来的避子之法与平西王讲了。
旁人都希望多子多福,可到了自己妻子和妹妹身上,心里却希望她们健健康康才好。
生孩子就是半只脚踏进鬼门关,能不能出来还不一定。
如今都有两个孩子了,平西王府也算后继有人,用不着再让他妹妹辛辛苦苦怀孕生子。
平西王虚心受教,认真记录,准备回头找卢氏实践实践。
小世子没见过卢重英这个舅舅,不过每年都会收到舅舅送来的许多礼物,因此一点都不觉得生疏。
他拉着小若皎蹬蹬蹬跑到卢重英面前,开心地和卢重英说道:“舅舅,这是皎皎,我最好的朋友!你有好玩的要送我,记得要送皎皎一份,不然我们不够分!”
卢重英早在妹妹信中知晓外甥给自己找了个玩伴,闻言蹲下摸着小世子的脑袋笑着说道:“行啊,肯定送两份。”
卢重英哄完两个孩子,才和平西王说起正事:“我刚从楚王封地那边过来,有件事想和你说说。”
平西王见卢重英神色郑重,不由问道:“什么事?”
卢重英把在楚王封地遇到的事和平西王讲了。
本来他觉得楚王是个可怜人,帮他整顿好封地才离开。
结果有天他在灯下看妹妹写来的信,就有个楚王妃忠仆来向他告密,说楚王妃不是病死的,而是被楚王活活掐死的。
楚王妃已经下葬,他无从查明真相。
不过第二日那忠仆就失踪了,卢重英觉得事情蹊跷得很。
他去救出楚王夫妇的时候,他们唯一的儿子已经惨死,楚王妃也惨遭蹂/躏于乱军。
楚王妃性情坚韧,并没有寻短见。她表示楚王若是嫌弃她过,可以与她和离另娶新人。
楚王当场表示自己绝不会嫌弃她。
倘若当真是楚王亲手把枕边人掐死,那这些天他装出的深情模样着实有点可怕。
楚王妃已经因为他吃了那么多苦头,他若接受不了的话写封放妻书就是了,何苦活活把人给弄死?
想到平西王和楚王关系好,他索性以探望妹妹为由多请了几日假,顺便过来给平西王提个醒。
这种表里不一的人哪怕没办法出手解决,最好也不要信任和深交,否则将来说不定会把他从背后捅上一刀。
平西王听完,站起身来满屋子转悠。
过了许久,平西王叹了口气:“九弟的遭遇我也很同情,只是他再怎么痛苦难受,也不该对自己的枕边人下手。我知道了,舅兄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如果他只是孤家寡人,现在已经直接离开封地去找楚王,问问他是不是做了那样的事。
可现在他有妻有儿,不能冒任何风险。
即便没有真凭实据,他也得小心提防。
两人聊完正事,又一起去陪卢氏吃饭。
卢氏快生了,稳婆让少吃点,免得孩子太大生产时受罪,于是卢氏吃饭时便是数着吃了几口,吃够了就不吃了。
卢重英见她面色红润,想来身体康健,便也没有多劝。倒是卢氏许久没见兄长,眉梢眼底都带着笑意,不时和卢重英提起几句少时的事,平西王在旁边是越听越不高兴。
妻子在他面前是顺从的,待他也是尽心的,奉养婆母、教养儿子更是亲力亲为,除了太宠着儿子一点,可以说挑不出什么错处。
只不过这样的事,其实娶张氏、娶王氏、娶李氏都一个样,她们都会尽心尽力做好这些。
妻子在舅兄面前流露出来的,却是由衷的思念和敬爱,分明已经快是两个孩子的娘,说话时还是带上了点不自觉的依赖与濡慕。
这让平西王想到卢氏嫁给他那夜,也是这样牵着他的衣摆,问他是不是不喜欢她。
他俩拢共就见了那么几面,那谈得上喜欢不喜欢的,可看她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也只能耐着性子哄她几句。
再后面,就是聚少离多了。
等儿子出生后,她更是每天亲自照顾儿子,他回府看到儿子睡在床上就自发地睡到别出去。
这样相敬如宾的夫妻关系本也没有什么不好,可瞅着她在舅兄面前流露出来的小女儿情态,他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
他们才是夫妻,她心里怎么一直惦念着娘家兄长?她的这一面,难道不该展现给他这个丈夫看才对?
没等平西王理顺心里的种种想法,卢氏的肚子就发动了。
小世子从太妃那边跑了过来,父子两人在产房外急得团团转。
卢重英心里也着急,不过他为人稳重,顶多只是多往产房那边看了一眼,又看一眼,再看一眼。
小世子跟着他爹转悠了一会,又跑回来捏住小若皎的手焦急等待。
小若皎见过她娘生妹妹,奶声奶气地安抚道:“放心,很快的,我娘生妹妹就很快,不到一个时辰就生出来了。”
小世子一听就放心多了,立刻转头问嬷嬷:“现在多久啦?是不是快了?我们都等很久了。”
嬷嬷哪能和小孩子讲每个人生孩子的情况都不太一样,有的很快生出来,有的得生个一整夜。不过这节骨眼上,自然是说吉利话好,她应和道:“快了快了,马上就生了。”
话刚落音,产房里头就传来了新生儿的哭声。
小世子想跑进去看是弟弟还是妹妹,被嬷嬷给拦住了,说孩子刚生出来,大人孩子都虚,他们进去了对王妃和弟弟妹妹不好。
等产房里头收拾好了,小世子才晓得自己多了个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