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发生的太快,剪子扎在他的手腕上。
尖尖的剪子,是她特意磨好,放在枕头边,防备曹氏逼迫她借种用的。
此刻扎在皮肉上,鲜红宛如花朵,洇出,尖尖蔓延成细细的线,蜿蜒而下。
顾昙:“……”
萧暄盛气凌人地将剪子拿过扔在一旁角落里,幽幽地看着她。
“你很好。怎么当年不见你如此的烈性?”
他面含冷怒,语调森凉:“你想脏了孤的马车吗?”
顾昙的嘴唇微微翕动,欲言,又止,默了片刻,哑声道:“我无意再嫁。”
她再一次重申自己的意思。
萧暄任由手腕上的鲜红蔓延,凤眸带着笑乜着她:“你已与柳浩歧和离。孤已经请了旨,纳你进府。”
“想必旨意明日就会到你手里。”
这话让顾昙有些恍惚,不过也就短短一瞬,下意识地驳问:“哪里来的旨意?你纳妾为何还要请旨。”
萧暄见她这般,“你慢慢想,想好了再与孤说。”
顾昙心里很清楚自己的身份,顾家的事到如今虽有论断,可皇帝却不允许他入土。
当时下旨言明不允许顾文骞入土为安,就让他做孤魂野鬼,不让他脏了轮回六道。
这样的惩罚,前无古人,顾昙不知道父亲到底是犯了什么样的错,让皇帝如此惩罚他。
轻看着她突然发白的脸色,像是戳到了痛点,萧暄哼笑。
他转身往马车外走去,临了还说了一句:“孤在城中有一栋宅子,今日让人带你过去,等接了旨意,再入东宫。”
也不待顾昙再说话,他人已经下了马车。
紧接着是轻呼声,“殿下,你的手流了很多血……”
还有痛心疾首的声音:“多少年了,殿下都没受过伤,怎今日就……”
唉声叹气的声音让顾昙在马车里都感觉到里头的哀怨。
她依然保持着刚刚与萧暄对峙的姿势,她预料到会被拦下,因此手上的力道半分都没减少。
剪子虽小,造成的伤口并不大,却很深。
是他先挑衅自己的。
顾昙对自己说。
“好了。孤还死不了。送去芜院,其他人回东宫。”
马车外萧暄下命令后,就直接上了马背。
没多会,马蹄声渐渐远去,马车也再次启动,想必是往萧暄嘴里说的芜院而去。
天色已晚,顾昙无暇去看这个院子到底怎么样的,简单洗漱一下,就在侍女接引的院中住下了。
她不知萧暄的旨意是什么时候请的,可若是为了诓骗她,不必弄出上达天听的阵势。
她也不认为自己还有个人魅力能让萧暄做下这一切。
那她到底还有什么价值呢?
想来她就算问,萧暄也不会回答她。
躺在陌生的床榻上,翻身着身子时,顾昙模模糊糊地想,若是没有那劳什子圣旨,她就离开。
第二日,她醒来时,碧草还在一侧的榻上睡得嘴唇微张。
顾昙轻轻起身,披好衣裳,开门站在廊下。
陌生而危险的地方。
但七八丈外有守卫。
恰在这时,外头来了一行人。
不是萧暄。
正中簇拥着的是个衣着华贵的孩童,年纪在七八岁左右。
侍卫想要阻拦,却见那孩童忽然奔跑着冲过来,伸手指着顾昙,
“喂!你是我父亲新纳的妾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