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昙本在假寐,半边脸虽埋在被褥里,耳朵却是竖着听外面的动静。
感觉到床榻边有了动静,她身体比木头还僵硬,更不敢大口喘气。
萧暄身形高大,他一躺下,床榻微微陷落,原本有些宽大的拔步床变得逼仄起来,她的鼻尖满是他的气息。
顾昙手指无意识地捏着衣角。尽管眼睛紧紧地闭着,依然感觉到有审视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听到萧暄吩咐:“将灯灭了。”
瞬间,屋内安静下来,只于起伏的呼吸声。
帐内有一种古怪而微妙的气氛围绕着。
萧暄动了动,下一刻手放到她的腰上。
感觉到腰间的滚烫时,顾昙手抖了抖,心头一阵打鼓。
虽说他总是捉弄她,但他毕竟也真的让人去救兄长。
她作为实质上的受益方,没有立场再要求他坐怀不乱。
在他回到内室前,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和他做那些事。
想到这,顾昙心头又松了松,呼吸也缓和了不少。
突然地,萧暄收回放在她腰间的手。此后再无别的动静。
顾昙悄悄地睁开眼睛,屋内一片黑暗,哪怕睁得很大也看不清楚什么。
是哪里惹得他不快了?
是今日时候不早了吗。
若是今晚成不了,可怪不得她了。
她眼一闭,模糊间,心里曾经浮现过的念头,又冒了出来,难道萧暄和柳浩歧一样其实不太行?
可刚刚在浴房里,她手中抓着的触感又不像。
犹豫再三,反正是免不了的,就当还债,当场还了总是心安一点。
她试探着移了下身子,想伸手去抱住萧暄的腰。
还未等她手探过去,突然地,萧暄翻了个身,背对过去。
他拉开了和她的距离,被褥间微微空荡,宛若避嫌般冷漠疏离。
顾昙这些终于可以断定,萧暄是真的不想碰她。
可他这么做,是故意和她置气,还是其他……
反正也想不明白,顾昙也缓缓转过身去,背对着萧暄。
顾昙对后来发生的事一概不知,做了个很美好的梦。
梦里回到当年和萧暄在一起的时,他一脸轻狂潇洒的模样,笑着对顾昙说:“你挺有意思的,等到你及笄,我就把你娶了。”
那时他们可还没有明白对方的心迹,听他这样说,脸红透了。
然而,女儿家的羞赧没持续多久,就听到萧暄又说:“往后在家你做主,在外听我的。如何?”
冷不丁听见这样的调戏,顾昙就知道他又是在捉弄她了。只能凑近了压低声音:“好了。你别再逗我了。”
本以为这样的祈求会让萧暄停下来,没想他也低头轻声道:“为什么不要?你不喜欢我吗?”
年纪不大的顾昙被他问得愕然,转身就跑。
顾昙从梦中走出来时,觉得凄凉又荒谬,轻轻摇了摇头,就对上萧暄那深邃来不及挪开的目光。
“你……”
她觉着肯定是受梦的影响,竟然会在眼前男人的眸光深处感觉到一丝柔情……
绝对是错觉。
然而事实也证明,的确是她的错觉。
她眨了眨眼,就听到萧暄冷淡地:“接下来孤有些忙,你就暂住在这,过些日子,孤再将你接到东宫去。”
然而顾昙略微惊讶地“啊”了声,把她接去东宫?
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度,她呐呐张嘴,“怕什么,跑得了和尚又跑不了庙……”
她并不想去东宫。
萧暄看着眼前刚睡醒的女娘,脸颊上隐有枕巾留下的痕迹,唇角微动,“该住在哪里,你我都心知肚明……”
脸上又涌起那副轻佻的模样。
瞬间就和顾昙梦里的萧暄重叠在一起。
昨夜萧暄的疏离,让顾昙警醒,兄长没出现在她面前时,还是莫要惹怒他。
又是她动了动脸颊,巧笑倩兮:“殿下安心,我会在这儿开开心心地等着殿下的。”
萧暄瞥了她好几眼,这才起身更衣,出了门。
果然如萧暄说的那样,好几夜,他都没过来荒园。
每次听到这个园子的名字,顾昙都觉着奇怪,为何萧暄要把这样一个好好的园子取个那样的名字。
而且萧暄离开后,她也没有看到那个叫萧子明的小公子,更别说青痕了。
整个园子稍显空寂,但也算平静祥和。
顾昙并未闲着,找了些消磨时光的事做,同时也会让碧草去找她的表兄,打探一些外头的消息。
尤其是让他去打听一下东宫的动静。
东宫里头的动静是没法打探,可门前的动静总是能看到的。
那天夜里听萧暄的吩咐,派人去的地方是个危险之地。
若是回来必然动静不会小。
只要留心,总能发现端倪,说不定等那些人将兄长带回京都时,她能第一时间知道。
一晃十来日过去了,日子清闲自在。
只除去兄长的消息犹如泥牛入海,就连萧暄也不见人影。
碧草表兄那边也没传来什么消息,想必是没打探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