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垂着眼眸。
冬日的扬州,此刻落雪,比京都的风雪天还要让人瑟瑟发抖。
她耸了耸肩膀。
萧暄此时心绪如锅里熬制的热油沾上水珠,开始翻渣冒烟,折磨透顶。
他想了很多很多,只要找到顾昙,就狠狠折磨她的方法。
此刻,看着她穿着粗布衣裳,连个好一些的披风都没有,更别说发髻上没有钗饰,脸上没有脂粉勾画,只单薄地站在风中瑟瑟发抖。
他脸色跟冰霜一样沉默地解开身上的大氅,猛地一扔,盖在顾昙的肩头。
可没想到眼前的女郎往后避之不及地退了几步,仿佛像看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肩头的大氅落在雪地。
看到这般抗拒疏离的姿态,让萧暄乌黑漆亮的眼珠如受伤般收缩。
当下弯腰将大氅捡起来,重新披在削薄的肩头,不管她如何。
“怎么?不过大半年,就不认识孤了?“
他神色冷淡。
“躲,你能躲到哪里去?你以为假死就能让孤放弃找你吗?”
“你也太天真了。你可知这段日子,孤是怎么过的?”
他的身子朝前倾去,仿佛关了许久的困兽,恶狠狠地凝视着她。
这才是顾昙熟悉的样子,刚刚他那沉静的模样,根本就不是他啊。
顾昙咬着唇,躲避不开他的手固定。
“你可真狠心啊。小昙花。五年前狠心,五年后依然狠心。”
萧暄的心脏,在见到顾昙的那刻仿佛忽然爆裂了,刹那间,云破天开,冬去春来。
满脑子就是,活着,真的活着。他的小昙花还活着啊。
就犹如当年在北疆,愁云惨淡的日子里,她悄然入梦而来,好像阳光一样照着他前行的路。
只是,她又好像精怪,将他的心给吸走了。
顾昙终于撩起眼皮,看向萧暄,心平气和地:“殿下谬赞。既已经知道我狠心,又何必寻到此?”
萧暄哈了一声:“为什么要假死?”
顾昙道:“为什么不呢?难道留在京中给殿下做外室吗?”
萧暄的手早就收回背在身后。
“孤无数次在想,到底你去哪儿了?是活着吗?可曾受伤呢?”
“会不会饿着呢,热着了。”
“又无数次自责,当时就该将你带在身边,那样你就哪儿也去不了。”
没想一次,他的心就绞痛一次。
可谁能想到,顾昙逃了。不管任何的情意,任何的吃苦受罪。”
顾昙往后退了退,蹙眉说道:“萧暄,你先放开我。”
萧暄仿佛在做一场久违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