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谏回首瞧了一眼干净如新的神殿,道:“你说得对。但我却有个更古怪的想法,便是——”
“我们现在所在的悬暝幻境,可还是悬暝幻境?”
“亦或者说,现在所在的悬暝幻境,是何时的悬暝幻境?”
方才间,他骤然想起之前镇上居民所说的七十年,与碧璋口中修士的百来年并不重合。
也许他们现在的时间,就和昨晚的时间,也并非相同。
凌祉倒吸了一口凉气,说道:“阿谏,你的意思可是……现下的悬暝幻境,亦或称之为北羌,是我们所经历的悬暝幻境前千年,甚至万年?”
萧云谏舔舔嘴唇,却是点了点头。
只是还未等到他们再细细深究此事,绪川便换了一件丁香色的薄衫。
兴冲冲地到了他们面前,说道:“走吧。”
正如绪川所言,北羌繁盛和睦,百姓安居乐业。
即便他们二人是生面孔,却仍是得了所有人的点头示意。
路边的小摊贩,也递出了新做好的吃食给他们,热烈地请他们品尝着。
先头萧云谏瞧着绪川,还觉得是绪川热情过了头。
没成想,这整个北羌皆是这幅模样。
“我们北羌呀,是这世上最好的国家。”绪川蓦地说道,他的眼底泛起一丝莫名的餍足,“我们拥有最多的资源,最美的风景,与最好的百姓。”
他抬眸环顾着这些百姓们,就好似在看自己的孩子一般。
慈爱而又温柔。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怎般,萧云谏瞥见绪川这目光,便觉得怪异得紧。
让他不禁打了个寒战,不由自主地靠近了凌祉一番。
明明是那般容和的眸色,怎得偏生叫自己莫名其妙地生出一股子寒意来呢?
凌祉自是心向往之,手臂轻抬,便将萧云谏划在了自己的范围之内。
绪川领着他们从东走到西,又自南行至北。
许许久久,方才说道:“你们可是渴了累了,我们寻个茶馆歇歇脚吧。”
萧云谏颔首。
凌祉却是拉了一下他的袖口,示意他看向天上。
他们走了一两个时辰总有的。
但头顶的太阳,却仍是停在伊始的位置。
凌祉又凑在萧云谏耳畔说道:“我方才思忖片刻,终是忆起——那天亮是骤然一刻,没有经过日升,而是直接如日中天,悬在天上。”
诡异至了极点。
不自觉的,萧云谏便扯着凌祉,落后了绪川许多。
绪川忙着同身边的人打招呼,却也半晌才察觉到他二人被落下。
急躁躁地折返回去,说道:“险些还以为你们要丢了呢。”
“抱歉。”凌祉仍是将绪川与萧云谏隔开,“方才瞧着路边有趣儿,这才耽误了点时间。”
绪川瞧了周遭摊子刚好是卖人面蛛头套的,便了然一笑。
他从怀中掏出些钱财递给摊主,替二人买了两只不同颜色的。
一红一绿。
戴到凌祉头顶上的那只,就发了青色。
萧云谏瞧着凌祉那副窘迫模样,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也谢过绪川,接了头套拿在手上。
如今凌祉戴了,倒是瞧着没那般恶心了。
甚至……还有些可爱。
绪川引着他们到了一间茶馆,座下宾客们皆在为说书人鼓掌叫好。
这梦境中的茶水他们并不敢饮。
萧云谏舔舔干涸的嘴唇,却借口说了不渴。
绪川瞧他这幅姿态,却也没再强求,自己倒是灌了一大口,对着说书人的故事又连连喝彩。
萧云谏撑着下颌,听着说书人讲得许多老掉牙的故事。
却是抿抿嘴,似是随意地问了一句:“绪川,你可知道悬暝草?”
绪川愣了一下,又好似心思并不在其上地啊了一声,反问道:“你方才说了何事?”
萧云谏甫一开口陈述,便听说书人的惊堂木一敲:“我今日,便要再来讲讲,我们北羌国的圣蛛!——”
“传闻中,有天神建我北羌,命我们的先祖来此处渔樵耕读。我们的祖先逐渐建立好了王国,却未曾想到另一位天神所建立的南庭国却是不愿与我们和平共处,发动了战争。”
“北羌国向来国泰民安,可也是这般造就了我们松散的性子,我们根本不知如何应对、战胜骁勇善战的南庭国人。就在我们即将国破家亡的时候,是圣蛛出现,救下了我们!”
“圣蛛便是我们的第二条命,它们愿与我们和平共处,我们便将他们和天神一同供奉。感恩圣蛛!”
他话音刚落,便将在场所有人都像是蜘蛛一般,抻着双手去够自己的脊背,口中念念有词道:“感恩圣蛛!”
萧云谏嘶了一声。
他眼见这幅场景,却也着实被惊骇到了。
旁人并未曾难为他二人并没有去感恩圣蛛,绪川也为他们打了圆场。
眼瞧着转了转了,歇也歇了。
他们便随着绪川回了神殿。
绪川瞧萧云谏仍是拧着眉头,便说道:“是我北羌不好吗?你怎么那般不快乐?”
萧云谏怎般能说是这里的一切太过怪异。
即便是千万年前的时间,他也未曾从哪处古籍中瞧见,有一个国家是信奉着这人面蛛的。
绪川撇撇嘴,理了理自己衣衫。
他望着外面的天色,却是转向萧云谏问道:“你们二人,可是要在我这神殿的客房中先住下?马上就要天黑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