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琳沉吟了半晌,似是在思忖,最后懒洋洋地答道:“见到啦,怎么了?”
众人还待继续追问:“那你可有同……”
“你怎么这么聒噪?”谢琳突然间就不耐烦了起来,整张面色上都布了层阴霾,“什么事都要问那么清楚,是想做什么?”
那人霎时住了口,讷讷的同她道了声歉。
周遭同她说话的几个小姑娘家里皆依附着谢家,要么是一些普通士族,要么是寒门。往常都是捧着谢琳的,此刻见她突然冷了脸,便不敢再多说什么。
对视一眼后,几人悄无声息的转了话题。
顾令颜靠着葡萄架子,身形被藤蔓给挡住了大半,只露出了半条绛色裙摆。原本一边打着瞌睡一边听身后那几人的谈笑,不远处却突然间有人提议要玩投壶。
谢琳几人平常最爱热闹,立刻便挪了位置,往侍女们摆放投壶用具的地方去了。
顾令颜偏过头向后扫了一眼,见人都走光了,竟只剩她一个人待在这。
武陵也在场,闻言便也起了些兴致,从手腕上取下了一对羊脂玉镯当做彩头:“怕你们嫌只玩投壶无趣,我就拿这一对镯子做彩头,今日得分最多者,便是魁首。”
这对镯子据说是驸马去西域时,给武陵带回来的,珍贵异常。
花园里众人皆转过头窃窃私语起来,目光不住的往案几上的那对镯子瞥去。而后又有人提议今日投壶胜者,要去摘数枝花过来给众人戴。
顾令颜有些困顿,本想继续靠着打瞌睡,却被武陵派侍女给请了过去:“我听说你这段时日技艺精进了许多,上次没亲眼瞧瞧,今日可以定要看着才行。”
“公主过奖了。”顾令颜笑了笑,“我投壶如何公主还能不知道?”
白源在一旁轻哼了一声,转过头同旁边的人窃窃私语:“明知道自己玩的不好,还要来自取其辱。”
身旁的人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少做言语。
白源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又想起了越王妃交代的话,霎时住了口。可心里到底是不甘心,目光紧紧盯着顾令颜的脸庞,阴沉沉的,手掌也下意识的握成了拳头:“真是讨人厌!”
顾令颜抽中的顺序靠后,她坐在旁边饮了会茶,观摩着众人投壶的动作,一错不错的看着,生怕错过了什么诀窍。
到她时,虽说前面许多年投壶都不算好,但前几次却都不错,众人的眸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少有的被这么多人盯着瞧,顾令颜握着竹矢的手指都有着些微的颤抖。片刻后,手臂往前发力,将箭矢稳稳地扔了出去,恰巧落在壶中央。
十支箭矢,有七支落在壶口,三支贯耳,已是场上最好的成绩。
众人一下子就围了过来,纷纷问道:“阿颜,你投壶怎么就突然这么厉害了?从前分明总是投不中壶口的。”
顾令颜莞尔一笑,温声说:“不过是勤加练习罢了。”她从前几次投不中就失了兴趣,再碰上有投壶的游戏也不愿参与,自然是越来越投不中。
后来学了些技巧,平常在家里没事干就练着玩,自然就会了。
最后一个是谢琳,她投中了六支在壶中,三支贯耳。还剩最后一支箭矢时,花园里众人的目光全都汇聚在了上面。
她投壶一向出众,众人都盘算着,若是这次是贯耳则是她胜了,若是投在壶中便是跟顾令颜得分相当。
一下子被所有人注视,万千目光全都凝在她身上,谢琳也突然间有些慌张,最后发力的方向没对准,箭矢竟是落在了外面。
“是我输了。”谢琳揉了揉手腕,扯着唇角一笑。
众人催促着顾令颜去远处杏林里头摘花。
顾令颜起身往外走去,窈窕身姿,长裙曳地。往外走的模样令众人皆看愣了一瞬,待到回过神时,人却已经转出了小花园,仿佛只剩下一阵芬芳。
杏林不近不远,要不了多少时间就能走到。
外面的杏树都是刚植了不久的,有的甚至还没能开出花来,顾令颜便往深处走了走,想要找几株年岁大一些的,能一次多摘几枝回去。
面前杏树枝上一株白色杏花开的正盛,顾令颜凝着看了一会,心生喜爱。
她踮着脚去够,还没能摘到手时,却从身后伸出了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将那朵杏花折下了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