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娘,你这是何必呢?有些事,是插不得手的。”武陵皱着眉头走了过去,终是叹了一口气,温声提醒她,“你是公主。”
身为公主,没有争夺帝位的资格。若是不曾涉嫌夺嫡,也不会惹火上身。
浔阳低着头笑,随意把玩着腕间挂着的披帛:“姐姐岂会不知,公主与公主之间,也是不同的?阿耶那么多姊妹,这些年活的最风光的,也只有竟陵姑母和南阳姑母。”
竟陵长公主同南阳长公主,一位是当今皇帝的亲妹妹,一位在当今被贬去广平时,曾暗中相助过。
武陵走到她面前,面容沉了几分,冷声道:“那你可还记得东海姑母和颍川姑母?”
她脸色太过难看,浔阳一时间愣了片刻,才想起来她说的人是谁。这俩位公主当初都是插手了帝位之争,最终自缢而亡,死后还被褫夺了封号,甚至没能陪葬进先帝的皇陵。
浔阳闭了闭眼,指着花园说:“姐姐瞧这满院子的人,多热闹。”她转过头望了一会,敛下了眉眼,“我们如今能活得这么恣意,是因为我们是阿耶的女儿,等将来……谁还会搭理我们?”
阳光洒下来,面前光影轻晃,模糊了视线。
凝着面前那人看了半晌,武陵心知她心意已决,面容逐渐归为平静:“随你。”说罢拂袖而去,没再做半分停留。
擦肩而过时,浔阳闻到了她身上的桂花熏香,想起武陵自幼便喜欢用这个熏香,遂低笑道:“阿姊还是同从前一样呢。”
武陵的脸色愈发的难看,步子加快了些,急速的进了花园里。
望着她的背影,浔阳靠在月洞门处,轻声说:“要是还像以前幼时,该多好,我就不会想那么多了。”
-----
怕京中出了什么大事,武陵没再留人,回了花园后,就安排人将这一群小娘子们给送回去。
顾令颜到家后先睡了一下午的午觉,等从床上爬起来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隔着层层鲛纱帐,她揉了揉眉心,忍不住问道:“什么时辰了呀,怎么没叫我起来用膳?”
绿衣入内扶着她起来,轻声说:“正院那边已经用过膳了,夫人听说三娘还在睡,就没让奴婢叫起来。”
顾令颜昏昏沉沉的下了床,却看到顾若兰坐在案几前翻书,霎时被吓了一跳。鞋子都来不及穿上,就往后退了一大步。
“慌什么?”顾若兰合上书抬头看她,心下有些好笑:“你这样子,好似我会吃人一样。”
顾令颜嘟着嘴在案几的另一边坐下了,哼唧道:“你吓到我了啊,还不许我有点反应,真过分。”看了看顾若兰手里的手,她好奇问道,“阿姊,你来我房里做什么,姊夫呢?”
“他进宫去了。”顾若兰戳了戳她的颊肉,淡声说,“祖父他们也进宫去了,今日应当是出了大事,等他们回来,就能知道是什么了。”
看她那神色自若的模样,顾令颜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她这是想跟自己一块等。正巧她这会也有些饿了,便让婢女去热了晚膳过来,一边吃一边等着。
顾若兰替她舀了一小碗鸡汤,上面的一层浮油已经被厨子给撇去了。顾令颜饮了一小口,稍清醒了一些,先前萦绕着的困意消散了不少。
“前些日子在筵席上你见过的谢家郎君,你觉得如何?”顾若兰放下书,撑着头问她。
顾令颜喝汤的动作顿了一瞬,一直垂着眼帘,淡声道:“没怎么注意呢。”声音糯糯的,带着刚睡醒的憨态,仿佛要落在人的心尖尖上。
顾若兰却有些着急:“没注意?我不是让你……”
“阿姊,我不喜欢他,也不喜欢谢家。”顾令颜放下了汤匙,仰着脸去看她,“从小就不喜欢谢家人,所以谢元清再好,也没时间去注意。”
顾若兰霎时哑了声,她同杜夫人千挑万选许久,没料到竟是这个结果。就如同还没出征呢,先在自家折了戟。
“那你喜欢什么……”
话音未落,婢女从外面掀了帘子进来,回禀道:“娘子,郎君们回来了,都去了正院。”
听到人都回来了,顾令颜的动作难免急切了些,喝汤时被呛到了一下,咳嗽个不停。
顾若兰心疼的给她拍着背,温声说:“慢点,等你用的差不多了,咱们再一块过去。”
俩人到正院时,一派灯火通明。
闻听是吐谷浑联合突厥来犯,众人大惊,纷纷问顾证可会有事。顾立信摇了摇头,只说还不清楚状况。还没等屋子里安静片刻,他又道圣人已任命崔大将军为河西道行军大总管,调集天下大军前往河西,而顾立信此次也要随军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