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山挡住了池面上拂过来的风,竹林轻晃,落叶纷飞。
他的唇很凉,同今日扔雪球时团在手心里的雪一样,冰寒刺骨的温度瞬间覆了上来,将她整个人给缠绕包裹住,不留一丝一毫喘息余地。
周身全部萦绕着他身上的苏合香的浓烈,还有蒲桃酒的清甜,顾令颜整个人仿佛置身于一张细密的网中,沉浸在他凛冽的气息下。
徐晏俯首低眉,两只手轻轻将她禁锢住,一开始仅仅是轻轻啄吻,从唇角一直到蜜一样的唇珠处,一下又一下的吻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不过须臾,或许是半日。顾令颜能够明显感觉到他唇瓣温度的上升,由原本的冰凉,逐渐变得灼热,几乎要将她给灼伤的那种热度。
他刚开始只是小心翼翼的轻啄,生怕弄伤弄痛了她,等到发现她并无不适后,胆子便逐渐大了起来,想要索取更多。
一点一点的试探触碰,随后缓缓地深入其中,动作很轻缓、很悠长,带着几分谨慎和小心,连身子都是紧绷着的。扣着她后脑和肩头的手也只是轻轻放在那,不敢使上半分力道。
由最初的青涩到现下的驾轻就熟,他用了不到一刻钟的工夫,和他学骑射诗书一样的快。
似乎总有人,无论学什么东西都是那样的迅速。
很快就能掌握一门新的技能。
感受到她的呼吸逐渐加重,身子也愈发的僵硬起来,徐晏松开对她的禁锢,从这个悠长的吻中抽离出来。随后伸出手,将少女搂在了怀中,轻声道:“颜颜。”
嗓音嘶哑,低沉动听。
“徐晏,你松开手!”顾令颜心里有些不太高兴,奋力挣扎了几下,却猛然间发现倘若他真想做些什么,自己和他之间的力量,根本不可能相提并论。
太过于悬殊了。
徐晏揽着怀中少女,将下巴轻轻抵上她的额头,触碰着柔滑如缎的发丝,闷声道:“不放。”
“你先别动,就一小会,一小会而已。”
顾令颜都惊呆了,忍不住问:“你怎么可以这样?”声音带着几分质疑、惊怒,更甚至于,还夹杂着几丝委屈在里面。
她是该委屈的。
越是这么想着,她便愈发的难受,不大一会眼眶便酸酸涩涩的,里头有了一点湿意。
“颜颜,对不起。”他抚了抚顾令颜的发丝,温声说,“都是我不好,别生气了,不生我的气好不好?”
一面说着都是他不好,一面又说着让她别生他的气,这人怎么可以这样坏!
顾令颜没说话,靠在他温热的胸膛上,透过几层布料,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心脏不断地跳动着,似乎比平常的心跳要快上些许,也更加的深沉稳重。
他又低低地唤了几声,但顾令颜并没有应,而是缓缓阖上了眼睛。
一点点泪意涌出来,全都蹭到了他的绛纱袍上。因冬日的衣衫隔了好几层,倒不至于完全浸透。
故而徐晏也未曾发现端倪。
察觉到她有了些许的困倦之意,徐晏用宽阔的手掌轻拍了几下她的背,仿佛是在哄稚儿休憩一般的温声哄劝。比起以往的桀骜和嚣张,声音一下子沉稳了下来。
“颜颜,你不能就这么不管了的。”徐晏搂着她的肩膀,大掌紧紧贴在她的胳膊上,低声道,“那么多人都瞧见了你打我的样子,你若是不管我了,我的脸面该怎么办?”
“大家都看见了的,你得负责。”
他说话时,顾令颜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里的振动,声音仿佛不是从他口中发出的,而是从那坚实有力的胸膛里传出。
顾令颜抿了抿唇,淡声道:“有什么区别吗?打都打了,难道我管了你就有脸面了?”她有些难以理解他的话,他没了脸面在于被她打了,又不是因为她打了后丢下他不管。
再说她之前也道过歉,阐明了是自己的无心之失,也是他说无碍的。
现在却又口口声声说着要让她负责。
果然,男人的嘴,一丁点都不能信。
顾令颜小小声的轻哼了几声,想从他胸膛里头抬起头来。
但却被徐晏给搂住了,压根就不肯放她起来,那条胳膊就跟铁臂一样,牢牢的将她禁锢住,半点都不肯放松。
“生气了?乖,别气了,生气伤身体。”徐晏轻柔地抚了抚她的发顶,动作很轻,担心弄乱了她的堕马髻,他理所当然道,“你管了我,我当然有颜面了,你打了我,就该负责才对。”
“否则别人就会知道你打了我就一走了之、撂下不管了,到时外面便会议论,说我这个太子半点脸面都没。可你若是负责了,便不会有人这么说,旁人就会知道我没有白挨打。”
他说了一大堆,顾令颜却没怎么听清楚,只是单单惊讶于他的逻辑,连脑子里都是一团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