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他却没再有什么动作,只是同她并肩而行,手里提着的那盏花灯照亮了脚下的一小片地方。
一路将人送到了顾府门口。
随后将手中的花灯递给身旁的少女:“喏,拿回去玩,明日还能让人解这上头的灯谜。”
片刻后,顾令颜接过花灯,转身迈上了府门前的那道台阶。
进去后,却看到顾证斜倚在一根廊柱上,懒洋洋地问:“听说你担心我是不是瘸了腿啊?”
顾令颜看不清他在跟谁说话,便停住了步子,没敢上前惊扰。
一道细微的声音自廊柱后面传来,带着一点窘迫和尴尬:“不是的,是我那日误会了,你别见怪。”
顾证朗笑了一声,衣袍在北风中猎猎飘动,慵懒道:“那今日既然刚好得了空,得让你好好瞧瞧我到底如何,你可看清楚了?到底有没有瘸了腿?”
“没、没有。”那道声音更是羞窘,简单的两个字,还打了个颤。
顾证似是有些满意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既然看清楚了就行,以后可别再偷偷想着这个事。”
崔芹也站在廊柱附近,此刻皱着眉头上前说:“行了顾三,你别老欺负我妹妹,她胆子小。”
顾证瞪大了眼眸,有些不可置信地道:“你可别乱说啊,我哪有欺负她?是因着她怀疑我瘸了腿,我这不特意过来给她看一眼,让她安心么?”
“天色已晚了,你们今晚是住这还是回去?若是住这,我就让人将你们送去颜颜那。若是回去可得趁早,不然待会天色愈发的暗。”
“今晚回去,刚才只是送阿容回来罢了。”崔芹淡声说了一句,同十三娘一块跟他告辞。
顾证将俩人送到了门口,转过头就看到了顾令颜。
他先是一愣,随后好奇问道:“刚才送你回来那人是谁?我怎么总觉得有些眼熟呢?”
“没谁。”顾令颜含糊着说了一句,不愿多谈。
但顾证却显然没有放过的意思,他在心里想了片刻,忽然拔高了一点音调:“到底是谁送你的啊,哪个小混蛋竟然敢打我妹妹的主意?你快点叫他过来见我!”
“是孤送的,怎么了?”一道清越嗓音从旁侧传出,随后着绯衣的人缓缓步出,锐利的眸子落在了顾证身上,看得人心下发紧。
身量颀长的男子从下面跨步上来,步步逼近,带来一种极大的压迫感。
顾证张了张口,左右张望了一下:“殿下说什么?”他避开了徐晏的视线,装作不经意的向旁边瞥着,神色飘忽。
徐晏勾了下唇,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是孤送她回来的,你有何事要找孤?”
眼见着他越来越往里走,丝毫没有停顿下来的意思,顾证伸手将人给拦住,不悦道:“都这么晚了,殿下就不必进来了吧?”
“孤有事找师傅商议,烦请你让开些。”徐晏将顾证拦在他身前的手轻轻按下去,淡声道,“倘若耽误了国之要事,你拿什么赔?”
他面庞上写满了肃色,整张脸都沉了下来,郑重而严肃的同他说着话。顾证愣了一下,手也跟着他慢慢放了下来,不敢再阻拦,眼睁睁看着他往里走。
略过了顾证后,徐晏回头看了眼顾令颜,轻笑道:“待会从师傅那出来后,我去找你。”
顾令颜正站在一片阴影下,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徐晏这一搭话,她顿时觉得自己的脸颊像被点着了一样,火辣辣的难受。
她瞬间敛了神色,瞪了徐晏一眼后,掉头就走。
绛色衣裙在眼前一闪而过,秾艳的颜色一时间灼伤了视线,徐晏深邃的眸光跟着她的动作游转,直至最后一片裙角消失在了一株梅树后。
“孤先走了,你自便吧。”徐晏凝视着那株梅树说了一句,他对顾家不算陌生,无需侍从引着,自行往顾审的书房而去,步履如风。
顾证应了一声,等反应过来后又觉得有些不舒服。
太子这态度,怎么好像这是他家一样?
回了青梧院后,顾令颜先将钗环给卸下,随后由婢女们打了水过来净面,拿柔软的巾帕将脸上的脂粉一一擦拭干净。
正在用沾了温水的帕子擦拭口脂时,顾容华从外面进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纸包:“阿姊,我给你带了熬肝回来,就是有些冷了,刚让人拿去热了。这是我买的蜜煎樱桃,你尝尝呀。”
顾令颜将那个纸包着的蜜煎樱桃接了过来,笑着道了声谢后,捻着一颗送入口中,用舌头将其顶到一边:“挺好吃的呀。”只吃了一两颗后,她就将剩下的递给婢女,让其拿去收起来。
已经晚上了,吃太酸的不是太好。
“你这会吃两口酸的开胃,待会熬肝过来了,正正好呢。”顾容华笑眯眯地看着她,在旁边坐了下来,捧着脸说,“阿姊,你今日怎么没过来,还派人跟我们说不来找我们了,你去哪了呀?”
顾令颜并未特意派人说过不去,她心思转了一下,转瞬间就明白过来究竟是谁的手笔,她敷衍道:“又在路上碰着了别人,就没去你们那了。”
“哦。”顾容华百无聊赖的应了,伸手去拿桌案上的果子吃,“对了,我今日见着太子了诶。”
顾令颜身子先是僵了一下,随后心脏猛地狂跳起来,蜷了一下手指,微张着唇看着她。
“在哪见到的?”她试探着问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