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用望气之术观之,九公主身上具有的,不仅是陛下的气运,还有一层前朝皇室的遗泽气运,两相纠缠,再加上出身日期在百鬼夜行之日,导致体质特殊,从小能见到不少异常之事……”
“异常?”昭武帝看了一眼陈妃。
陈妃虽然很感激沈意,但是此时依然诚实的摇了摇头:“臣妾并未听到玉枢提过此事。”
在后宫生存,陈妃有她的智慧,这种时候,更是不能说谎,多说多错,信口编造终有破绽,更容易万劫不复。
昭武帝的目光又看过来,其他人的视线也跟随着他,又落回到沈意身上。
昭武帝旁边的钦天监监正王元明一直焦急不安,见此情景,连忙对着沈意斥道:“娘娘都说没有了,呔!何方野道人?天子殿前,岂容你信口雌黄!”
然而沈意依旧保持着镇定平静,不疾不徐,与王元明的惊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笑道:“这位大人也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皇宫内苑,天子居所,纵然再强横狂妄的妖邪,也断然不敢来此地放肆,陈妃与玉枢公主基本在皇宫内,当然不可能发现妖异,因为任何魑魅魍魉都被陛下的紫薇帝气震慑了,根本不会来到皇宫之中。”
说完,不等王元明辩驳,沈意继续道:“因此,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公主在有此异状之前,肯定出过皇宫。”
她如此肯定,话音落下,一旁的陈妃就想到了什么,立刻神情激动地道:“陛下,西山行宫!”
原本被忽视的问题,经沈意提醒,立刻让在场众人反应过来,不止陈妃第一个反应,昭武帝与伺候九公主的宫人们也想起来,玉枢正是在去过西山行宫游玩回宫后,才会有这种异状。
异状在九公主回宫几天后发生,的最初是不清楚缘由高烧头疼,谁都没想到会与西山行宫有关,为此还陈妃还杖责当晚伺候的宫人。
昭武帝听了,神情一凝,看向了旁边的王元明:“王卿,这位道长说得可是真的?”
王元明扑通一下就跪倒在地,昭武帝的神情没有透露出什么端倪,然而从听他称呼沈意为‘道长’,就可以知道他的态度倾向了。
王元明额头上的大滴大滴的冷汗冒出来,他急切的朝着昭武帝解释:“陛下,这世间欺世盗名之辈太多,不可轻信啊!微臣家族祖传的天子望气术,乃是此道正宗,天下再无比我王家更准确的道法,此人必然是早知公主曾经的行迹,故意这么说的!”
一旁的大太监曹真却不看好王元明,他在心里思忖着,公主去西山行宫的事情虽然不是那么隐秘,但也没有四处宣扬,只有京中少数宗室与大贵族知道,如果这女冠真是个骗子,那背后势力得手眼通天到什么地步?接皇榜的奇人异事他们都进行过筛查,可能性太小了。
“那王卿何故如此慌乱?”昭武帝冷冷的丢下一句话,因为沈意所言的内容,让他想起了一件事。
九公主是昭武帝最宠爱的女儿,他甚至曾经带玉枢出宫微服私访,那时候从没出过皇宫的玉枢十分激动,看什么都新奇,后来还说看到远处树上有人朝她招手,可是等他看过去的时候,却是什么也没看到,还让随行的大内侍卫紧张了半天,以为是埋伏得有刺客,没想到是虚惊一场。
后来想着是一场乌龙,便作罢回了宫,如今想来,那个时候玉枢确实看到了‘人’,只不过这个‘人’,并非他们以为的人。
因为这一点,加上沈意一口就说中了陈妃的前朝血脉的事情,昭武帝心中对她已经信了七分,剩下三分,是一个帝王的天生多疑。
不管在地上哑口无言的王元明,沉吟片刻后,昭武帝终于向沈意开口问道:“那照道长看来,那九公主现在是何情况?”
昭武帝此话一出,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他明显相信了沈意,否则根本不会问她公主的情况!
宫殿中人神色各异,抱着九公主的陈妃目光中重新绽放出希冀,也看向了沈意。
沈意也没有卖关子,说道:“九公主原本作为帝姬,身上有陛下的气运护身,应当是万邪不侵,然而她同时又体质特异,乃是百鬼夜行之日出生,天生吸引精怪妖魔注意……”
“原本应当是有人想趁着公主去西山行宫之时用妖魔寄生之术暗害她,让她从此成为施术者的傀儡,然而施术者没有料到的是,九公主还身负前朝皇室遗脉,同为王朝气运,前朝气运已衰,西山行宫乃是前朝就建好的,那里应当残留有前朝宗室执念。”
“到底是皇族执念,比起施术者原本准备的妖魔更强,它直接将原本的妖魔吞噬,自己桃代李僵,进入了九公主的身体,最初的施术者遭到反噬,也反噬到了这执念身上,让它显化了出来,方才有此情况。”
“道长的意思是,这是人有意为之?而非妖物侵袭?”昭武帝问。
“没错。”沈意道:“而且对方在事发之后,见到九公主这种异像,便顺水推舟,构陷九公主并非陛下血脉,事实上,九公主若非陛下血脉,那根本活不到现在,也不会吸引到前朝执念想占据她的身躯,正是因为她足够尊贵,所以才成了妖魔眼中的香饽饽。”
昭武帝听了,心念电转,目光扫了殿内众人一圈,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了还跪在地上的王元明身上。
这事后想要引导玉枢并非他血脉的,头一个就是这钦天监的王元明,此时与他脱不了干系!
王元明浑身一抖,已然是站立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