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煦在他身后,那一刻知道一切都是虚假,是黎钥演出来的,可是看到这个人远离他,或许该配合黎钥,这个人喜欢玩,哪怕是面临着可怕的死亡威胁,他也在玩。
阎煦清楚这个事实,然而接受起来还是不容易。
或者说他根本就无法接受。
阎煦沉默了片刻后,突然就冲了上去,速度极其快,经过黎钥身旁时,黎钥只感觉到眼前一闪,有什么身影过去了,等到他反应过来时,那边阎煦已经和监狱长交上手了。
虽然两人在交手,但吸引黎钥目光的,第一时间却不是那里的两人,而是落在了一滩鲜血中的白色手套。
纤白的手套,慢慢地被浓稠的鲜血给染红,黎钥盯着那里红色的里面的白手套,他往前猛地走了两步,突然像是魔障了一样,想要去捡那两个手套。
那是监狱长手上取下来的,黎钥记忆中,手套一直都戴在对方手上。
现在被取下来了,是否意味着某些事。
这个房间,满是鲜血的房间,一瞬间就让黎钥想到了另外一个地方,那是几天前,所有囚犯吃饭的时候发生的事,在监狱食堂那里,整个食堂全都是鲜血和碎肉,那个事到后面也没调查出一个结果,甚至那天晚上好像就那么过去了,玩家们都很在意结果,因为突然发生这种怪异的事,而且还是死的食堂员工,仿佛和他们的游戏无关,可是又让人无法不在意。
结果就算玩家有人去暗里调查,却还是什么线索都没有。
今天在这里,医务室里,这里的血液泼洒情况和食堂那里非常像是,看起来就像是场景不同,但杀戮着是一个。
那时黎钥听到了一些谣言,有说是监狱长做的,为了震慑不安分的犯人们,也有人说是阎煦,毕竟他手里的鲜血也不少,黎钥稍微怀疑过阎煦,找机会去问阎煦,阎煦摇头,表示食堂那里的血腥事件不是他做的。
黎钥选择相信阎煦,但心底其实一直都还有怀疑。
现在黎钥突然意识到,那个事真的不是阎煦做的,真正的杀人犯就在他的面前。
穿着笔挺西服,戴着白手套的监狱长。
那些之前来的囚犯的尸体,全部不见了,好像被完全给绞碎,绞碎成了肉沫,有些地方的血液看起来就像是肉沫。
黎钥已经走到了白手套前面,他盯着已经完全被鲜血给浸红的手套,红色手套,忽然觉得也许这种颜色戴在监狱长那里会更加地合适。
身旁两个强大的在战斗,为同一人而战斗,胜利者就可以得到黎钥,这是两人相同的观点。
他们的战斗没有人围观,包括争夺的那个人,也根本没有看向他们。
而是蹲在了一滩浓稠的血液旁边,纤白的手指往血液里面伸。
两人的战斗暂时停了下来,阎煦看到黎钥指骨分明的手伸到血液上,把一个红色的东西给拿了起来。
花了几秒钟阎煦似乎才意识到那是什么,是监狱长戴在手上的白手套,但现在这人却取了下来,阎煦猛地侧目,盯着监狱长,视线往下落在监狱长的手指上,那是双称得上漂亮的手,和黎钥纤白的不同,这个人的手修长又充满而来死亡气息。
这双手就代表着嗜血和凶残,比起其他那些冰冷的武器,监狱长的两只手,或者说要更加的凶猛。
阎煦来这里这些时间,都是他单方面地压制别人,还没有遇到和他类似或者比他强的对手,现在这个人来了,阎煦本质上是不喜欢暴力行事的人。
但在这儿,他知道,绝对的力量强大,才是一切。
杀了这个人!
脑海里一个声音响起,像是自己的声音,又像是别人的声音。
阎煦么有去分辨,什么都好,因为他确实早就有这个想法。
从现世里过来,到这个死亡如同吃饭那么简单的事的地方,阎煦手里已经有了很多鲜血。
这和普通梦境不同,在这里夺走人的生命,那种触感是非常鲜明的,甚至好像还比现世会放大许多倍。
现世里阎煦见过人死亡,虽然不是他直接造成的,他身边有人意外伤害过人,最后拿钱了事,因为确实不是主观的伤害。
当时阎煦在现场,看到了一个生命的逝去,那种感觉,和这里的不同。
这里阎煦看到人死亡,似乎能够感觉得非常清楚,对方生命的快速流逝,他可以感觉到。
在他捏断别人的脖子的时候,他虽然没有表情,但他知道这些人是怎么逐渐咽气的。
看着黎钥手里的血红手套,那一刻阎煦先是突然明白过来一些事,他之前一直都在困惑的事,好像现在就有了答案。
这样的吗?
原来是这样的啊!
那还真的是,挺好的。
从他踏进这个监狱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算是抛弃了为人的一些东西。
如今,不过是抛弃得更多而已。
如果一个人活着需要有他的意义,那么阎煦知道,他的意义就是在这里。
他已经疯了,他早就不是正常人了,他已经魔障了。
可是那又怎么样,他甘之如饴。
那个人是葯是砒霜,可是就算知道是剧,阎煦还是只会微笑着把葯给呑下去。
黎钥捡起来两个红色手套,血液顺着手套往地面滴落,滴答滴答的清脆声响。
阎煦笑了一声,我会得到你的,黎钥!
阎煦在心头猛地一声大喊。
视线骤然收回来,他再次主动发动攻击。
监狱长等的就是这个时候,越激动越好,释放出所有的慾望,朝他攻击,然后,他会吞噬他,得到他的身体,还有他的力量。
监狱长硬朗的脸庞,在那一刻开始出现了一点变化。
他的眼睛,两只眼睛竟是一瞬间就开始各种异变,不是异变成一种,而是多种,各种形态各种色彩的眼睛,仿佛有许多的人在他身体里,仿佛这具皮囊里,吞食过很多人。
黎钥拿着手套,他就呆呆地站在那里,眼睛看着前面,那里两个人,一个穿着深色的西服,一个穿着深灰的囚服,两人身形体魄似乎看起来没多少差别,两人的力量好像也相差不多。
黎钥觉得也许这场战斗,会持续一段时间。
然而让黎钥诧异地确实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他身体猛地往前一晃,眼瞳瞬间睁大到滚圆,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好像下一秒就会从眼眶里滚落出来。
黎钥的瞳孔里,映出一个画面,那个画面里,穿着囚服的男人脑袋被死死摁住,摁住在墙壁上。
墙壁被撞得凹陷,往里凹陷了一个坑,男人的大半个身体,似乎都被凶狠的暴力给掼到了墙壁里。
男人两只手臂垂落在了身旁,刚刚还能和监狱长打得平手的人,转头居然无法在攻击。
黎钥无法理解,他右手拿着两个沾血的手套,他身体摇摇晃晃地走了过去,走动中踉跄一步,差点摔到一地鲜血中,黎钥来到了两人身旁,监狱长的右手抓着阎煦的头颅,靠得近了黎钥才发现,原来监狱长的手指已经揷到了阎煦的脑袋里。
将对方的头,不只是头,而是头骨给真正意义上的抓住了。
黎钥抬起左手,右手拿着血红手套,所以无法抬起来,他左手伸了个过去,抓住了监狱长的手腕。
黎钥眼瞳里的泪水在这时开始一颗颗往脸庞上滚落,他嘴唇张了又合上,然后又张开。
“不要……”黎钥说。
声音极其地喑哑,导致监狱长一时间没有听清楚。
可是黎钥摇晃的头这个动作他监狱长看得再明白不过。
阎煦似乎已经感觉不到疼了,头骨被抓裂了,似乎脑浆里都被怪物的手指给接触到了,他没有痛感了,所有的感觉,连带着身体的存在感,也在这一刻消失了一样。
他头颅无法转动,于是就眼睛往左边转,黎钥站在那里,满脸的泪水。
阎煦嘴角微动,他想和黎钥说话,可是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别这样哭泣!
不要这样哭。
我喜欢你的那一面,让我看看你的另外那面。
冷漠也好,决绝也好,都不要这样,用这种虚假的表情来送我离开死亡。
阎煦眼底突然有了笑,却是怎么看怎么悲凉悲伤的笑。
黎钥的手指呈现痉,挛状,根本就拉不开监狱长,他缓缓拿开了手,从监狱长身后走了过去,走到另外一边,阎煦的右边,那里没有阻挡,黎钥可以靠近阎煦。
监狱长可以随时捏碎阎煦的头,但是他停下了,他想看看他的小宠物会做什么,小宠物好像喜欢上了这个囚犯了吗?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喜欢上了别人?
真是意外,他还以为他的小宠物会只对他一个人真心。
监狱长微微抬起了下颚,他嘴角突兀就弯了起来,眸底的笑溅浓,不是生气和愤怒,而是兴致炸裂。
太精彩了,不是吗?
这个病美人,果然和过去那些无趣的宠物不同,不枉费他一直这样设计,然后看到病美人更加美丽的一面。
黎钥站在了阎煦的面前,男人身体被扣在墙壁上,全身都无法动弹,似乎全身骨头都碎裂了一样,只有眼睛可以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