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里,没有音乐声,所以没人知道什么时候停。
渐渐的,大家连时间观念都变得模糊起来了。
只觉得过了很久,几个小时,甚至几十个小时。
但其实好像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
有人觉得累,想要休息,也有人突然想到昨天下午的舞会,黎钥将他的舞伴给推开,然后去找别人跳舞,转换舞伴,那个玩家想到这里,觉得似乎今天也同样可以。
他想要换个舞伴,和怪物一直跳,对方始终都盯着自己,导致玩家完全不敢有丝毫的停顿,只能一直移动起来。
如果换成是其他玩家就好了,大家可以稍微跳慢一点,这样一来可以稍微休息。
玩家这么想着,觉得马上就可以缓一口气,他猛地推开了面前的怪物舞伴,舞伴没有阻止,就是在玩家转身离开时,舞伴突然笑了起来,无声的扭曲的笑,好像就在等这个结果一样。
好像马上玩家就会死去一样。
玩家注意到了,但他没有想太过,玩家开始去找其他的人,抓着其中一人的手腕,想要把人给拉过来。
但是随后发生的事,让玩家给愣住了。
玩家本来两只脚就变成了树杆,被对方给带着转了一下,脚底不稳,摇晃了一会,险些摔倒下去。
“为什么?”玩家惊讶出声。
他再次去抓另外刘潜的手,想要把人给拉过来,然后他们两个人类一块跳舞。
但是刘潜立刻怜悯地看向了他。
什么?
他做错了什么吗?
难道不该是这样吗?
他们一起跳舞,他们同为人类的玩家一起跳舞,难道这样不对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
玩家一脸地不解,刘潜这个时候嘴唇开合,说了一句话:“我们两个跳,谁来跳男步?”
玩家愣了一下,他回道:“都可以啊。”
怎么可能!
刘潜视线里的怜悯变成了讥讽,在讥讽玩家的愚蠢。
他之后却不再做解释,和他的舞伴一起往前面移动,朝着钢琴的方向移动。
那里他们的病美人坐在钢琴上,虽然说被别的怪物给搂着,可是稍微靠近一点,看着对方娇柔迷人的脸庞,刘潜会觉得好像身体的疲惫不那么煎熬了。
至于说那个玩家,可怜又蠢的人,自己要送死,他们都救不了。
也没法救。
明明规则这么明显,身为游戏的玩家,大家跳男步,那么就不能跳女步了。
如果两个玩家在一起,不可能两人都跳男步,必然有一个人得跳女步。
到底有多傻,会意识不到这个问题。
刘潜只能遗憾摇头。
是可以做一点改变,只是最好可以提前看清楚自己本身的实力。
他们不是那里咳嗽会吐血的病美人,那个人类,他显然太不一样了。
因为吐血身体虚弱,所以就被怪物给抱走了,抱到一边坐着。
还被怪物给温柔呵护着,他们也可以那样做,可是吐血这个,就算咬破自己的舌尖,但是能够流多少血。
而且就算是演戏,他们也绝对不会做的像黎钥那样毫无破绽。
那根本就不是表演出来的,而是对方就是那么孱弱和可怜。
没有人会怀疑这一点。
所以只有黎钥可以坐在那里休息,观看他们在这边不停跳舞,又或者自己傻,违背潜在的规则,然后把自己送往死亡境地。
黎钥看到那名玩家突然就推开了自己的舞伴,这一幕看得很清楚,他知道那个玩家是什么想法,想要像昨天下去那样,学着他的做法去和别的玩家一起跳。
可是依葫芦画瓢也不是这种画法,在这里可完全不能用这种方法了。
黎钥盯着那个人,树人发现黎钥的视线又落到别人身上,顺着视线看过去,看到了一个可怜的人类,他找了一个人类,结果被拒绝。
又去找另外的人,第二个人本来也有那种打算,想要换个舞伴,甚至于他差点就要去做了。
只是玩家比他快,而且当玩家找人的时候,那个人忙眼睛晶亮地看着,希望对方找自己。
可是那人只是看了他一眼,像是嫌弃他一样,没有选择他,而是选择了刘潜。
确实,这点可以理解,谁都喜欢强大的人,因为想要获得更加的便利,对方选择刘潜无可厚非,那人心底正羡慕,还在想一会他应该找谁时,突然间意外就发生了。
刘潜拒绝了玩家的靠近,甚至还拿异样的眼神看着对方,那眼神明明白白就在说一个事,那就是你太蠢了,蠢成这样,就离他远一点。
为什么拒绝啊?
不只是被拒绝的人想不通,另外的玩家也想不明白。
只是很快,后面的玩家好像突然脑海里一根弦颤了颤,顿时就察觉到一点情况。
他们都在跳男步,玩家们全都在跳男步,没有人跳女步。
如果两个玩家一起,那么会发生什么事?
结果不言而喻。
会有人不能跳男步。
想到这个结果后,当前面的玩家来找他时,这个人就立刻摇头,虽然没有拉着舞伴离开,但是拒绝的态度也相当明显了。
二次被拒绝的玩家这个时候好像也终于明白了过来,昨天下午可以换舞伴,甚至玩家之间一起跳舞,都是规则允许的。
但是在今天,规则改变了,玩家之间不能一起跳。
那是破坏规则的。
自己该怎么办?
玩家往自己的舞伴那里走,他想要伸手去抓对方,可是抬起的手臂异常的僵硬,玩家心底狠狠一颤,他缓慢低眸,看向自己的手指。
他的五根手指消失了,一瞬间就不见了,只剩一根深色的树杆。
和他两条腿一模一样,甚至于外形也是一样的。
玩家抬手,用冰冷的树杆手去摸自己的脸,他的脸好像也有了变化。
玩家往前面看,他的舞伴,脸上有眼睛,但那就是镶嵌上去的眼珠子一样,那两只眼珠子里映出了玩家的脸。
他的脸快速变形,变得和舞伴一样。
从人类的脑袋变得细长起来。
他的五官在消失,他的嘴唇不见了,下巴也没有了影踪,他的头发,他的头发全部都没有了。
啊啊……
玩家张开嘴巴想要叫,可是没有嘴巴,他根本就无法张开,他的眼瞳鼓了起来,安装在脸上的物件而已。
这个时候木杆舞伴走了过来,杆子踩在地方发出剁剁剁的声响,它站在自己的感染品面前,人类,现在成为了它的所有物了。
怪物靠近玩家,然后脸上开始裂开,先是一条缝隙,线缝一般的缝隙,那个缝隙缓缓打开,速度看着慢,却有好像非常快。
怪物低头凑向玩家,玩家惊骇,想要往后面躲,可是他的头突然被裂缝给卡住了。
或者那不能称之为真的裂缝,那是怪物的嘴巴。
玩家听到了自己脑袋被绞碎的声音,不是骨头被绞碎,而是木头碎裂的声音。
他从人类变成了可怕的木头似的生物。
啊啊啊!
玩家的恐惧惨叫无法发出声,他就那么站着,抬起手臂挣扎,可是手臂随后居然也卡住了,被怪物身上张开的裂缝,嘴巴给紧紧咬住。
玩家的身体在被怪物给吞噬着,周围其他人只是看着,哪怕心底在害怕颤抖,也只能看着。
如果自己这个时候推开舞伴,前去救那个人,那么自己也会落得和他一样的下场。
没有过去,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上一刻还在说话移动的人类,转瞬就一点点被怪物给吃掉了。
有玩家小声地呼了一声,他的舞伴立刻凑到他面前,歪着脑袋,像是在等待着玩家推开它。
玩家手指哆嗦,好像随时要抓不住自己的舞伴,但是他突然将舞伴给搂住,怀里的身体是怪物的身体,他完全可以清楚感知到,但是不能松开手,松开手就意味着死亡。
快点结束,这轮游戏快点结束!
玩家除了这样祈求道,好像其他什么都做不了。
黎钥盯着玩家剩下的脚,剩下的木杆脚,那里也在快速被吃掉,最后玩家彻底消失,他的舞伴在下一刻身体突然暴涨起来,直接就胀大了一圈,甚至于它的脸上,开始出现了人类的五官。
黎钥眯起了眼,那个五官分明就是刚刚吃掉的人类的五官。
猛地回头,黎钥看着他面前的男人,这个男人帅气的脸庞,也是……
黎钥的眼睛明亮又透彻,疑惑的问题没有说,却都在里面闪烁着。
树人抓着黎钥的手,他给了解释:“不是。”
他的五官是他自己的。
黎钥咬着嘴唇,好像有点不相信。
树人将黎钥给搂住,在黎钥耳边温和道:“我不会那样对你的。”
黎钥好一会后才嗯了一声。
一个玩家就这么消失了,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
舞会还在继续。
这个房间的时间仿佛是停滞了一般,比昨天早上还要漫长。
黎钥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倒是无所谓,反正他可以不跳,直接吐血就好了。
只要树人对他有怜惜,抱着他不让他跳,黎钥知道那他就可以坐在旁边看就行。
所谓的规则,对于这些怪物舞伴们,他们可以打破束缚人类的规则。
相信有人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不过他们没法这样做。
因为他们没有黎钥这么特别,他们的舞伴也没有那么多怜惜的心理。
当然,要是黎钥在别的怪物面前吐血,它们也会紧张,黎钥太不一样了。
舞会继续,男人还在弹他的曲子,无声的曲子。
玩家们和舞伴跳舞,没有音乐,只能自己一直跳,偶尔快偶尔慢,但就是不能停下来。
好像如果不找到一点破解方法,就会一直跳下去。
跳到第三天结束。
到那个时候,算是直接通关?
黎钥不会这样认为,怕只会大家都跟着一块困在这里,永远跳下去,直到跳到死。
这种死亡怎么看怎么痛苦,不是黎钥会喜欢的。
黎钥喜欢一切都掌控起来。
这里的局该怎么打破呢?
黎钥沉眸思索了起来。
他也一点不着急,反正自己不跳,慢慢想就好。
“我渴了,有水吗?”早上起来到现在都没有吃过东西,更没有喝过水,而且自己还吐了那么多血,黎钥感觉到喉咙干涸,他想要喝点水了。
树人点点头:“我去给你拿。”
不能和黎钥跳舞,但是完全没影响,这样一来其实更好,黎钥就在他怀里,他可以慢慢地嗅着黎钥身上的芬芳气息。
那太迷人了,让人喜爱不已。
树人转身要走,只是余光里看到钢琴前的男人,脚步稍微顿了一下,他走了上去,站在了男人身旁。
男人垂着眼眸,嘴角一点点扬起来,几秒钟后他才抬起头,和树人俯视他的警告目光对上。
“怕啊?”男人笑着问。
树人没吱声,笑了一声快速离开。
黎钥目送着树人走出去,在对方身影消失了片刻后,他突然从钢琴后面跳了下来,脚落在地上时,崴了一下,疼得眼泪都在快速打转。
抓着钢琴黎钥站稳身,手指上都是一片黑灰,钢琴被烧毁的痕迹,他的裙子上,也因为坐在钢琴上,而染上了深深的黑色。
后面是黑色,而前面是血红色,这些强烈的色彩把白色的公主裙给染得,好像本来颜色都被破坏了。
然而这种破坏,不会让人觉得额怪异丑陋,只有一种美。
破坏的凌乱美。
黎钥往男人那里走,走到男人面前,男人所坐的凳子是单人的,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再坐了。
黎钥盯着男人,在男人的手指上目光凝视着,男人手指弹动的速度没有变,甚至好像还快了点,像是这会音乐节奏加快了,男人侧眸去看走近的病美人。
故意靠近他,是想要做什么?
也来他这里示弱,然后让他给一点便利吗?
可以,当然可以,对待美人他总是很大方的。
不过前提是对方可以让他高兴。
男人不动声色,等待着病美人有所行动。
然后对方开口,用着祈求恳求的语气对他说:“我裙子弄脏了,可以坐你腿上吗?”
男人当时就怔住了,这么就还真的从来没有人和他提过这样的要求。
坐他腿上,而不是他的凳子上?
男人目光尖锐,看着眼前站过来的人类女孩,他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又或者这个人精神错乱了。
不然怎么敢和他提这个要求?
“可以吗?我刚刚扭到脚了,脚也好疼啊。”黎钥眼底的泪水直接滚了出来,他太擅长示弱和哭泣了。
那种示弱,一点都没有虚假的痕迹,不会让人有任何的怀疑感,还有他的哭泣,那是比任何人类都还要美丽的哭泣。
他眼里流出来的,大概不是眼泪,而是一粒粒珍珠。
让人看到就舍不得他流泪,舍不得那些珍珠砸落到肮脏的地面上。
男人备受蛊惑,一把就伸出手,把黎钥给捞了过去,捞到怀里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