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两个姑娘多不容易。”
“就是怕惹祸上身……也不知她们两个说的是真是假,万一是逃犯……”
“要真是逃犯官差肯定大张旗鼓地找了,好了,防人之心不可无,咱们也小心点,先让她们住下。”
容姝知道来人寻她已经是晚上了,天边一片红霞,容姝又哭了一通。
“早在他卖了我换粮食时我们夫妻就已经恩断义绝了,他怎么还不放过我,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怎么就是不放过我,他想抓我回去做什么,给人当小妾吗,这世上怎么会有连妻子都护不住的人……”
几个婶娘又是一通安慰,又给了青菜若干,几根红薯,还有一个拿出了一捆粉条,“姑娘,这是从乌迩商人那儿换来的,你尝尝,吃饱了饭,把这些烦心事都忘了。”
容姝眼圈红红的,她装哭也不是一点都不难过,她只有金庭,谁都不在,一个人面对这些事,一个不小心就被容誉的人抓回去。
幸好遇见了好心人,容姝道:“多谢,多谢,你们是我逃过来的路上遇见最好的人了,不过,若是那些人执意来找,就把我交出去吧,我不能连累你们。”
“你不说我不说,谁都不知道,放心吧,多吃点,看你瘦成什么样儿了。”
————
又过了一夜。
容姝想,他们找不到肯定不会找了,到时候离开永州,她就安全了,而现在是景和三年,离大战才过去两年半,大楚并没有和乌迩抗衡的实力。
以容誉的谨慎小心,一定不会对乌迩商队做什么事,那是她离开的机会。
她答应过耶律加央要回去。
容姝吸了吸鼻子,大约十几天,熬过十几天就好了。
长溪村的里正发现这两天来村里寻人的人格外多,上午又来了一个,这回是一个大高个,看着挺清瘦的,但是真高啊,胡子拉碴,长的倒是挺好看。
“老人家有没有见过两个姑娘,一个这么高,到我这里,眼睛很好看,有些瘦另一个……跟在这个姑娘的后面。”
里正摆摆手,“没见过没见过,没见过你说的人。”
大约就是这样,单凭一个人的面相就能看出这个是好人还是坏人。
昨天那两个相貌普通,却一脸杀气,阴测测的。
今天这个身上背着弓箭,应该是山上的猎户,不过找人的一律不理会。
“大伯,我是太着急了,我同我的妻子走散了,我妻子是读书人家的姑娘,以前靠我打猎为生,她做饭制衣,走散了她不知道过得什么日子。”那人恳求道:“您要是见过,就带我去找。”
没说这话时,里正和村里妇人还因为男子相貌好对他有几分好脸色,这话一出什么好脸色都没了。
“啧,还夫妻,这年头什么男的都能找到媳妇呦。”
“就是,”一个大婶白了男的两眼,“靠着媳妇吃,靠着媳妇穿,成天什么都不做,光吃现成的饭,这样还不满足,啧。”
大婶嗑着南瓜子,“长的人模狗样又如何,做人呐得对得起良心。”
瓜子皮轻飘飘的落在地上,这男的脸色很难看,难看又如何,村里妇人的嘴,谁都说不过。
“做人呐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可不能做好吃懒做的小白脸,长得好看又如何,男人,就得养家糊口,靠女人算什么本事。”
“这年头竟然还有对媳妇非打即骂的人呐,简直丧天良,会遭报应的!”
那个男人皱了皱眉,似乎对这些话很诧异,“什么非打即骂,靠女人。”
“我们就是说说,你也别往心里去,这儿没有你要找的人,快离开吧。”
男人在村口站了一会儿,向村子里看了两眼,什么都没有,只有几个孩童跑来跑去,这才收回目光从长溪村离开。
他一走,妇人说的话就更难听了,“什么东西,还有脸找上来,呸!”
“猪狗不如,还好意思说靠打猎为生,明明就是个吃软饭的。”
“啧啧,不过长的是真好看。”
“可别这么说,长得好看有个屁用,让媳妇受苦受累,嫁人可不能嫁这样的。”
他们没注意到,男人走后,天上还盘旋着两只鹰,蓝天广阔无垠,雄鹰守护着这片土地。
容姝知道这事时是中午,她没有太在意,并拿了些自己做的菜好好谢谢这群热心肠的婶子,“幸好有你们,要不是遇见你们,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碗里是香喷喷的红烧肉,一碗,一人分一块也就没有,不过心意到了,送啥就不重要了。
她们几个把肉分了,到家再分分,一人尝一点,什么时候肉都是好东西,大人也就尝个味道。
入口才知道有多好吃。
菜是凉的,闻不到多香,吃到嘴里没有肉腥味,有些甜,肥肉抿一抿就化了,瘦肉滋味好极了。
在舌尖尝了又尝,才咽下去。
那男的也太不是个东西了,这样好的媳妇还给卖了,畜牲!
这一夜容姝睡的很熟,她许久没睡这么熟的觉了,反正很安心,一觉睡到了天亮。
次日是个雨天,线珠一样的雨推开暑热,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容姝看了看米面,剩的不多了,要在长溪村住下来,还得再买一点。
容姝打算还是买两斤米,这样有变故也能离开。
戴着斗笠,还没出门,隔壁的婶子就冒冒失失跑进来,“舒娘,你快走吧,村里闯进来人了!你先躲我家的柴房里!”
这样的瓢泼大雨,却来了人。
事发突然,来不及解释,隔壁婶子简单说了几句,“是前天下午来的那两个人,说听县城有人看见你们样咱们村的方向走了,来不及了,先躲我家柴房里!”
大婶拉着容姝和金庭往她家走,柴房里全是干柴,还有灰尘,幸好雨天不是那么呛,把柴挪一挪还能藏人。
容姝和金庭躲在柴房里,门口和躲着的地方有一小块的视线盲区,什么都看不见。
容姝手里拿了把柴刀,要是有人进来她就一刀劈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响起嘈嘈杂杂的声音,夹杂着雨声,听不真切。
有大婶的声音,“都说了家里没人,不然你们搜……你看你看,什么都没有。”
今日来的还是那两个人,带了官府的搜查令。
有搜查令,就是里正也拦不住,屋里屋外都看过,这两个人的目光落在柴房上。
“这是什么地方?”
“官家,这就是柴房,我夫君上山砍柴,晒好的柴就放在这里面,您不然也进去看看?”
羽林军点了点头,搜查自然哪里都不能放过。
万一长公主躲在这里面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有人亲眼看两个眼生的姑娘往长溪村走,长公主必然在这村里。
容姝听着声音,心提到嗓子眼,正巧外面传来声音,她举起柴刀,手却被握住。
然后柴刀被那个人拿下来。
周围好像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刚才的视线盲区,现在站着一个人,穿着布衣,打扮的像个猎户,但脸还是熟悉的脸,眼睛还是熟悉的眼睛。
金庭手里的柴刀哐当落在地上,她捂着嘴,不敢出声,王上,怎么会是王上。
容姝眼眶唰一下红了,耶律加央怎么会在这儿。
耶律加央按了按容姝的手腕,又掂了掂左手的柴刀,轻声道:“放心。”
柴房里有动静,瞒不过习武之人,大婶心里一紧,羽林军的手已经放在了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