湫十和莫软软将各自保管的半张残图拿出来,在众人火热的视线中,终于凑成了一张完整的遗迹图。
原本还灰扑扑的牛皮纸张在拼接完之后泛出了一层淡淡的灵光,那些像孩童信手涂鸦的曲线和黑点仿佛有了生命一样融合,在半刻钟之后,变成了截然不同的全新样子。
他们凑在那商议讨论接下来的路程规划,湫十看了两眼就兴致缺缺地坐到了一旁,时不时往外看一眼,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心不在焉的样子。
又苦坐了半个时辰,湫十起身,她凑到宋昀诃和秦冬霖的中间,视线落在那张图上。
秦冬霖长指点在图中的某一处地方,他的手指很好看,骨节分明,白得像是才见日光,甚至能看见上面分布的一根根细小青筋。
他指的地方,是接下来将要前往的第一站。
秦冬霖将手收回来,撑在桌沿上,才要开口,手背上就传来了羽毛一样轻抚的触感。
他垂眸,看到湫十在好几双眼睛的注视下挠了挠他的手背。
她的手指冰凉凉的,像是小猫挠痒一样的力道,小而再自然不过的动作,却自然而然的吸引了其他几人的视线。
偏偏她还仰着一张明媚的笑脸,毫无所觉似的,见他望过来了,便指了指门口的位置,对他无声地说了几个字。
——我、出、去、啦。
秦冬霖微不可见蹙眉,与她那双盈盈楚楚的水眸对视一瞬后,不动声色地落败下来,他道:“戌时之前回来。”
湫十点了点头。
她提着裙摆转身,小小的一个,骨架纤细,白颈欲折。
“湫十。”秦冬霖的视线从那张遗迹图上转到她的背影上,声线清清冷冷,如往常一般,“记得,听话点。”
这个时候,湫十点头点得比谁都快。
“没看出来,你们这位小公主,还挺黏人。”云玄挑着一双桃花眼笑了声,接着将实现落回到遗迹图上,问秦冬霖:“你方才说的哪?我看着像是镜城。”
秦冬霖罕见的顿了一下。
他方才想说的话,被宋湫十那么一挠,云玄这么一说,仿佛从脑海中飞了出去。
这对记忆力超常的他来说,是极其反常的事。
同样反常的还有宋昀诃。
他再一次被亲妹妹的态度打击到了。
他人明明就站在这里,湫十去了哪,去干什么,他作为兄长,竟还要开口问秦冬霖才知道。
其中差距,谁看谁知道。
秦冬霖很快便发现自己心不在焉了。
他知道,宋湫十这时候出去,十之八/九是去找那只昌白虎了,之前因为要共同抢夺仙柚果,他们曾短暂的合作了一下。昌白虎作为洪荒虎种,也算赫赫有名,即使还未成年,也是凶性难驯,随时可能来个翻脸不认人。
她又是那么个一次合作即是朋友,毫无防备的性情。
秦冬霖越想越乱,眉头越皱越深,等霍然回神的时候,胸膛处几乎已经成了一团乱麻。
他实在不喜欢这种时时刻刻分心想人、想事的不受控制的感觉。
但自从出了上次流言风波和这次失散事件之后,这种感觉几乎渐渐攀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巅峰。
宋湫十没心没肺,从前还只是惹祸生事,现在倒好,越活越回去,连自己都保护不好了。
就真的,很烦,很让人操心。
秦冬霖摁着眉心,闭了下眼,言简意赅说完接下来的路线之后,朝面色凝重的宋昀诃颔首,声线清清冷冷,听不出什么起伏:“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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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湫十才走不久,莫软软也提着裙摆跟了上来。
两个人隔空相望,湫十择了一根倒塌的巨树坐下,莫软软也跟着坐下。
“你跟着我做什么?”湫十看向她,道:“有什么想说的,你现在说,说完就赶紧回去,别等下出了什么事,你几个哥哥还找我的麻烦。”
“你又不怕麻烦。”莫软软慢吞吞地,以一种说惊天秘密的口吻对湫十道:“我听莫长恒说,在骆瀛伤没好之前,不准云玄去惹秦冬霖,打不过还惹,就是给天族丢人。”
说完,她煞有其事地道:“所以你别担心,没人敢怪你。”
湫十从未见过如此憨厚老实,将自家家底揭露的人,她面对着莫软软那张软乎乎的包子脸,唇角动了动,愣是半个字也没说出来。
“你要出来做什么啊?”莫软软问她:“为什么秦冬霖和宋昀诃都要你听话点啊。”
“没什么事。”湫十盯着前方昌白虎小世界那个无形的入口,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她:“在秦冬霖眼里,只要我别惹出大事,别让自己受伤,其他的都没什么,他不会多过问。”
莫软软点了点头,有些好奇地问:“秦冬霖对你也很凶吗?我就没见到他有笑的时候。”
湫十听她这么一问,便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也那么随口一说吓唬她:“凶,可凶了,你见有谁不怕他的?”
她话音落下,莫软软忽然坐直了身体,湫十循着方向看过去,眼皮重重地跳了一下。
“程翌?!”她沉沉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把心中的震撼随着话语吐出来:“他跟昌白虎是怎么认识的?”
湫十的脑海里,琴灵也跳了起来。
“湫十,它把仙柚果叼给程翌了!”琴灵跳脚,被昌白虎的行为气得不行:“这虎崽子脑袋没长全吗,它自己都只有一颗,叼给别人,日后渡劫必败无疑,连命都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