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他话语的,是贴上他喉结的唇。
妖月当时想,这男人穿着官服,怎么就那么好看呢。
第二天起来,她彻彻底底懵了。
人是她招惹的,且都在朝为官,抬头不见低头见,躲是躲不过去。
妖月捏着鼻子认栽。原本想着以两人的性格,怎么也该合不到一起,可时间确实是最难预测的东西,几次磕磕盼盼的磨合之后,她对身边人的存在习惯起来。
事实证明,中正十二司的指挥使大人,想要不动声色。诱一个人入局,有无数种方法。即使身处劣势,也能迅速把握机会扭转乾坤。
妖月反应过来时,几乎已经意识到自己可能要在男人身上栽第二次了。
情势彻底失控,一步,一步走到了今日这样的局面。
“舍不得?”婆娑眉心皱出一个不大愉悦的弧度,问。
男人三番两次跟小崽子争风吃醋的样子,总会现出一种执拗的与身份不符的可爱。
“没。”妖月无声叹息一声,亲了亲他缓慢滚动的喉结,道:“明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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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尘游宫之后,湫十往秦冬霖身上一靠,流水般的长发像盛开在男人胸膛前的海藻,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说起宫外的琐事,说起婆娑妖月,说起皎皎和淞远。越说,声音拖得越长。
说到后面,已经是想让他陪她回主城过灯节。
一年四季,有三个季节,她的心都在外面飞着。
“我也有事跟你说。”秦冬霖将手中的竹简反扣在桌面上,往下一扫,视线落在她一张娇艳的芙蓉面上,道:“岳母今天找我了。”
湫十偃旗息鼓,不吭声了。
“已经是第三次了。”秦冬霖捏了捏她脸颊一侧的腮肉,道:“能不能老实一点?嗯?”
湫十蹙了下眉,默不作声地抓了他的手落在自己肚子上,低声道:“都五个月了。”
“秦冬霖,我怀着你孩子呢。”
任何男人听着这样的话都不会毫无触动,秦冬霖只坚持了不到一息的时间,便放下了手中的事,妥协似地问:“那个灯节,在什么时候?”
湫十眼睛一亮,道:“下月初三。”
秦冬霖眯了下眼,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指腹从微微凸起的腹部一路流连向上,落在引人遐想的弧度上。湫十后知后觉察觉到危险,扭了下身体准备往后撤,却被牢牢禁锢住,他低头亲了亲她的眼睑,声音慢条斯理的,语气却格外勾人:“五个月了。”
“你也疼疼我,嗯?”
九尾狐的魅惑,湫十数十年如一日逃不过。
面红耳赤闹过一回之后,明月高悬,夜已深了。得到满足的男人春风得意,拥着人躺下。她为自己选了个舒服的姿势,在他怀里蜷成小小的一团。
梦里,一幕接一幕画面在眼前停驻,尘封的记忆如潮水般涌进秦冬霖的脑海中。
那是他们之间难以言说的第二世。
翌日清晨,秦冬霖醒来的时候,床边已经空了。他难得心慌了一下,掀开被子下榻,穿过珠帘和屏风朝外走。
晨光微曦,清风徐徐,水亭中,她扬着一张小小的脸往唇上涂口脂,明月正在为她描花钿,她一动,便停下笔等她动作完再继续。成婚多年,她依旧是记忆中那个明媚热烈的小姑娘模样,笑起来总是格外好看。
这些年,他将她照顾得很好。
迎着朝阳,秦冬霖朝她走过去,越走,便不可自抑地想起另一个宋湫十,那个不怎么爱说话,不怎么爱出门,让人格外心疼的宋湫十。
明月朝着他福了福身,湫十朝他招手,拽了下他的衣角,生怕他忘了什么似的,开口第一句便是提醒:“说好了陪我一起去,不许食言。”
这若是换在从前,秦冬霖多少会反驳几句,可此时此刻,他听见自己的声音,答应得格外爽快:“好。”
湫十狐疑地拿眼瞅他。
“陪你。”他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轻声道:“想做什么,都陪你。”
接下来的时日,秦冬霖对湫十的放纵程度,简直到了连宋昀诃这个亲兄长都看不下去的程度。
投桃报李,主城灯会那日,湫十给了他一个惊喜。
华灯初上,人群熙熙攘攘,千万盏明灯闪烁,成了点缀天穹黑幕的一颗颗闪烁的星。
主城府的后山上,无形结界凭空展开,海水一层层漫上来,湫十足尖点在跃起的浪花上。在漫天烟花声中,她扬着头,下颌尖尖的,目光停留在男人颤动的眼睑上,大概是有些紧张,声音干巴巴的:“你不是总问我,那日到底想跟你说些什么吗。”
就是她计划着要给他惊喜,拉着他成亲的那日。
秦冬霖眉眼深邃,静静看着人的时候,给人一种不可抗拒的深情之意。
湫十第一次干这样的事,平时说什么都信手拈来,这时候真要正儿八经认真起来,顿时就不行了。她话说得磕磕绊绊,东一句西一句:“好多人说,从小到大都是你照顾我,做什么都让着我,看着脾气差,其实最舍不得对我凶。他们说你肯定很喜欢我。”
她的声音含糊着小了下去:“我一直没跟你说过。”
“其实我也很喜欢你。”
“我也愿意照顾你,做什么都让着你。”
他们年幼相识,如今成婚多年,一切情意都藏在往日的言行,看彼此的眼神里。这些煽情的话,多是他说来哄她。
月色下,他的妻子,怀着他的孩子,用笨拙而稚嫩的方式向他表达着喜欢和爱。
一向不动声色的男人喉结缓慢地上下滚动了半圈,须臾,他敞开胸膛抱了抱她,在她耳边哑声道:“我知道。”
湫十低低嘟囔:“我又没说过,你怎么知道。”
秦冬霖用下颚亲昵地摩挲着她乌黑的发顶,很轻地闭了下眼。
他知道,她曾在数万里长天外,在三千个春秋轮转中,将爱意无声说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