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穿回女子衣衫,行动便不能再这么鲁莽,到时候不伦不类,平白遭人笑话。”苏斜月语重心长,将夏无心身体摆好,道,“走得软一些,肩膀莫要乱晃。”
夏无心知道苏斜月说得有理,她脑海中回忆了一番苏斜月平日的模样,随后迈腿,抬手。
“右手同右腿怎一齐出去了?”苏斜月失笑道。
夏无心低头瞧,还真是,于是甩着手臂来缠苏斜月,撒娇道:“师姐,你别管我走路,我往后慢慢学,先帮我绾个头发。”
苏斜月经不住她难缠,笑着点头,她手巧,没一会儿而便梳了个百花分肖髻,脸庞留了两片云鬓,俏丽中带着些温婉。
这本是个温柔的形状,奈何夏无心眉深眼乌,再加上鼻梁高挺,脸颊流畅,硬是将这温柔中添了些锐气,眼眸微眯,竟带出几分夺魂摄魄来。
苏斜月对着铜镜看了半晌,软声道:“待再过个几年,不知是怎样利落的美人。”
“如今不美么?”夏无心翘了个兰花指。
“将手放下,便是美的。”苏斜月轻笑。
夏无心颇为满意自己的外形,她对着铜镜照了许久,这才起身,如今她身份恐怕六界都要猜测传遍了,也就无需再隐藏,自然要换上裙子,去给宋逾白看看。
“师姐,我如今打扮,能不能比过天界那个桑月?”夏无心憋了一会儿,还是问出了口。
苏斜月杏眼低垂,上下打量,轻轻点头:“凤凰怎与池鱼相比,光是周身气势,便已胜出无数。”
夏无心一听,高兴得合不拢嘴,当即便开门,身体化为一串流光,不知跑哪儿去了。
苏斜月往前走了几步,唇边的笑意未曾消失过,她原本以为自己看到这般场景,会难受得不能自已,可如今满心荡漾着的情绪,却只是为夏无心而开心。
希望无心,这次能得到自己所想罢。
外面冷风徐徐,吹散一地的落叶,又从树上落下不少,打着旋儿翩跹。
这样的天气,也亏得是修仙之人,才能穿着个轻纱薄裙满地乱跑,夏无心暗暗想,然后冲着宋逾白的竹屋而去,谁知半路忽然嗅到熟悉的清香,于是笑着回头,刚好对上宋逾白视线。
“先生!”夏无心还有些扭捏,她扯扯衣角,往前挪了两步,期待地观察宋逾白的神情。
宋逾白心绪不宁,不过还是眼前一亮,随即微笑道:“好看。”
说罢,她伸手替夏无心整理了一番跑乱的衣襟,又从头上取下根银色镶白玉的发簪,微微抬头,小心插进她发间。
“这样,更好看。”宋逾白声音很轻,很柔和,周围的寒风似乎受她影响,不再那般料峭。
夏无心伸手摸了摸,笑得粲然:“先生喜欢便好,我还担心你看不习惯。你房中许久没人住,我去帮你整理!”
她说罢,便雷厉风行地转身,不料宋逾白抓住她手腕,细腻的手滑进她掌心,挤入指骨,竟是十指相扣。
夏无心心头一跳,这动作十分亲密暧昧,仿佛自己一下被对方占满了似的。
“不必了,我已收拾干净。”宋逾白说,“陪我去个地方,如何?”
宋逾白双眸潋滟,黛眉微挑,檀唇像是粘了蜜色,呼气如兰。
夏无心哪里还能拒绝,只能傻傻点头,绝代佳人在前,刀山火海都愿意去。
她没看出宋逾白笑意里的哀伤,等再眨眼,四周却已然换了一处风景,不知是附近的哪处万丈高崖,山崖犹如龙头,远远伸出,而龙头嘴里吐出一根两人宽的歪脖子老树,在半空画出一个圆弧,树的尽头好似长了个鸟巢,里面几只看不出模样的雏鸟正啾啾叫着。
夏无心正落在这树上,低头看见千丈深渊,脚尖一滑,险些栽下去。
不过腰上很快揽过来一根藕臂,将她稳稳扶住,夏无心顿时一阵羞臊,嘟囔道:“我,我也会飞。”
“我知道。”宋逾白无奈,从容坐下,好像自己所处并非悬崖,而是红木雕刻的美人榻。
夏无心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随她一起,横坐在树干上。
“先生带我来观景,可前面那,不是平逢山吗?”夏无心疑惑道,伸头远望,脚下河水滚滚,对面一座高山拔地而起,红叶满山,隐隐能看见仙云殿的一角。
“是平逢山,换个角度看,是不是有些许不同?”宋逾白淡淡道。
夏无心又瞅了两眼,依旧不解:“无甚差别啊。”
宋逾白一阵沉默,顿时觉得自己在鸡同鸭讲,只得责备地看她一眼,掌中多出个白玉瓶子,塞给夏无心:“喝了。”
“不会又是汤药吧,我方才……”方才喝下的汤药苦味扔在,夏无心小心翼翼问。
“怎么了?”宋逾白问,她睫毛轻眨,扭头道。
她眼神虽是平静,但夏无心却平白后背一凉,止住话头,硬邦邦笑道:“没什么,我喝。”
“放宽心,我不会害你,里面都是上好的仙草。”宋逾白说。
夏无心盯着那瓶口,像是盯着什么要命的东西,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方才吃的饭菜还有喝的一大碗汤药,鼓鼓胀胀的好似要崩开肚皮。
但她若说出来那碗汤药是师姐送的,宋逾白怕是又要多想。
夏无心,不过小小一瓶药,不足为惧,你喝了它,换来的可是终生幸福。夏无心不断嘟囔,然后举起玉瓶子,再次咕咚咕咚灌进嘴里。
谁知这瓶子看着虽小,但全部喝完,她的肚皮几乎鼓胀成了一个球,稍微晃一晃,便有哗啦哗啦的水声。
宋逾白看她神情狰狞,关切道:“苦么?”
“苦。”夏无心挤出笑,拍了拍肚皮。
宋逾白垂眸,蒲扇一样的睫毛盖住她眼底神色,眼皮泛着淡淡的红,像是浅色的花瓣。
她忽然上前,蜻蜓点水般在夏无心唇上印下一吻,柔声道:“这回呢?”
夏无心还未反应过来,唇上便荡漾出一片花香,她看着宋逾白的脸,粉唇翕动了一番,忽然俯身捂起了肚子。
“宋逾白,汤药多了,我想如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