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郁源也就更相信费尔南多那次的话只是一时口嗨了。
林凌:“小费还没出现,你就不担心?”
“这家伙说‘当他的王后’之类的话,估计约等于‘你去坐牢’,全都是威胁的话罢了。”郁源阴恻恻道:“谁倒了八辈子血霉当他王后,我都先同情谁。”
林凌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开场舞过后,正如杜兰德之前告诉王后的那样,他在今天宣布了他不日就要离开王城、随远征军团历练的事情,而这条消息比王储先前的表现更引起轩然大波。
谁能想到,年轻的王储非但没有先选择王妃的打算,还要就这样去远征军团?
虽然不少大臣都对有勇气随军团出征的王室成员敬仰更多,而魔物问题确实也是一直威胁着这个国家,但如果王储这个时间点上真要去,就未免引起更多猜测。
正如先前的阴谋论,有人觉得这个突发的变故也是国王对王储刻意打压的结果,毕竟谁不知道现国王就是远征军团出身,那一只眼睛还是折在军团时期。但也有人的心态发生微妙变化,毕竟王储之前一贯给人的印象都是平淡如水,现在突然有了这般勇气,如果真是能带着军功而归,身为正统的王储不比“伪王”更有资格?
貌似一派祥和的宴会下,暗潮汹涌。
但这都不是郁源关心的内容,快到结局,就代表他快下班,而今天也没有什么任务需要他做。
小王子被一干大臣和大贵族环绕着,郁源就趁机溜走,正巧不巧,撞上一身华服出席宴会的霍华德。
霍华德在穿着盔甲、身为骑士团长时才能严肃正经一点,一旦没了那身盔甲,整个人从外表上又是一副健气贵公子的样子,尤其精心装扮后更显出容貌的优势。
能在这里蹲到王后显然不是偶然,而是精心观察过了王后移动的方向强行装偶遇。
“王后殿下,第二支舞能由我来邀请您跳吗?”霍华德在人前的笑意很矜持,“就王储殿下刚刚的发言来看他也许是快要离开?也许您会愿意将以后的安危交由我来守护。”
郁源心说你现在有多矜持,人后就有多变态,就算绑匪真不是你也掩盖不了你是个真变态的事实。
“还是不了,劳霍华德阁下操心。”
王后刚转过身要离开,却见另一边的路也被人堵上。
尤金怎么也在这儿?!
今天的尤金当然不像那晚那样作女装打扮,但这人一贯穿衣服很随便,冷不丁换一身像样的,带着点异域风情的服饰,配上这副容貌依旧让郁源看愣了一下。
林凌:“我悟了,你是真的喜欢腰细腿长眉眼艳丽风格的黑皮。”
两个金发里费尔南多是年长一点的大暴龙,小王子表面是忠诚小金毛犬风格,过激推从外表上则是实打实的健气活力风,只有尤金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风格最“独特”。
“别造我谣。”郁源冷酷警告,“就是看久了换换审美,西欧面孔看太多了。”
林凌:“建议可以找章鱼人,他啥都能变,一天一张脸保准你看不腻。”
尤金出现在这里自然不只是出现这么简单,黑色的眼睛跟等待着主人的小狗一样湿漉漉的,伸出的手和说出的话语表明了来意。
又是个想邀请王后跳舞的。
郁源表面微笑实则心里呸了一口,很想建议要跳你们去跳。霍华德在这方面应该很有同感,在他看来被王后不知从哪里带回来的尤金就是个臭不要脸的骗子。
他最早还以为这是王后收回来豢养的“男宠”,毕竟王城内这段时间确实一直很流行异域风格的“宠物”,后来发现这人确实有点身手才作罢,但这并不妨碍他继续排挤这个黑皮老鼠。
然而,两人这边正针锋相对,郁源眼尖却注意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还回头看了王后一眼,他立马就拨开人群追了上去。
——是一个戴着面具的金发男人。
看到这个外形,郁源立马就意识到这是之前路易第一次正式出现时、误导他让他以为对方是王储而使用的外貌。
路易又出现了,偏偏是在这种时刻,费尔南多今天没出现会跟这个有关吗?
他穿过一圈又一圈的人群,追随着这个背影,但似乎永远都只差那么一步,却又赶不上。
“啊,不好意思。”
在跟着走到外围,绕过一处石台装饰时,郁源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怀里,下意识地道歉完就急着要走。却在这时,他被这个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这就急着走?是不想看见我还是装没看见?”
听出这声音的主人是谁的瞬间,郁源愣住了。
费尔南多居然还是出现了?
面前的费尔南多似乎跟上次见面时没有任何不同,挑着的眉毛和常常不善的眼神仿佛一个大写的“凶”字,郁源下意识地看向对方之前被纱布包着的右手,那里的伤口已经完好如初。
但是他为什么隐隐从对方身上闻到了一丝血腥味。
“你怎么”
“当然是特意来这个场合,宣布你跟我之间最重要的事,亲爱的。”
接着,在王后反应上来之前,国王先一步拉着他走回人群聚集的主宴会厅中,贵族们显然立马就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所有人都齐齐看向这里,议论声仿佛被冰冻住一般消失,只剩下流淌着的乐声,似乎也越来越微弱。
在不远处的另一边,是被围住的王储杜兰德,再到另一边,尤金和霍华德同样在场,而郁源甚至还有空在想刚刚匆匆露面一瞬、故意把他引导着到这里来的路易现在在哪里。
新国王和前王后,两人正紧密地站在一起。
费尔南多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轻声说道:“伊迪丝,我不会放手,你只能跟我在一起。”
然后,正如他之前向王后预告过的那样,在所有人在场见证的目光中,国王宣布道:“伊迪丝·玛蒂尔达,我敬爱的哥哥留下的年轻的王后。在今天这个事关王储的重大日子里,我作为现任国王,同样想宣布一件有关我们的王后的事情”
郁源的表情慢慢转为惊愕,仿佛没想到这人真会赶出这种事情,四舍五入他这个王后也算是费尔南多哥哥留下的“遗孀”,这人真就不要脸到这种程度?
他想把钳着他胳膊的那只手甩开,一使劲,没动静。
费尔南多轻瞥了他一眼,在讲话停顿的间隙再次低声警告道:“你如果不想让你的小王子出任何意外,最好给我好好站着承认今天的所有事。”
郁源一下就想到路易,他今天也在场,会有关吗?
这个人出现,仿佛总不会带来任何好事。
人群中依旧鸦雀无声,只有国王的声音回荡。
“伊迪丝,将是我的新王后。”
在场内寂静的片刻,现实里的林凌啪啪鼓掌:“恭喜恭喜,连做两任王后,你解锁了王后线的隐藏成就【两朝王后】。”
但郁源的目光只穿过人群,看向小王子的方向。
年轻的王储端着酒杯,眼神似乎依旧平静。
然而,也许连站在他身边的人都注意不到,他攥着酒杯的手攥得有多紧,手掌边缘仿佛都要陷进去。
凭什么,为什么?
那是他的,那是他一个人的——
谁都不能夺走。
他会实现王后的愿望,会走上那个位置,如果他能够做到,如果他听了王后所有的话,他很乖,哪怕是装出来的,他也能感受到王后很喜欢他。
那到时候,王后是不是就能彻彻底底地,是他一个人的了?
谁也不能阻碍。
他忍不住把手轻轻搭在衣服内里的暗袋所在的位置上,那里面一直藏着一样的东西,仿佛是在确定这样东西还在一样,可以让他安下心来,犹如受到慰藉。
那里藏着的,是一双被洗干净的吊带袜。
这是他犯下一个冲动的错误,或者说是一个蓄谋已久的错误的罪证,这样东西曾穿在某位王后身上,勒着腿上的肉,包裹着白嫩的脚。
杜兰德回想起当时的场面。
他几乎就差一点,差一点就要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毫无节制的亲吻,想要更过分的行为。他一面在压制,一面又忍不住稍稍释放,仿佛上次的行为只是一场实验,让尚未出笼的野兽隔着一层、舔到一些稍稍的甜腻,犹如舌尖尝到蜂蜜,但引发出来的却不是暂时的满足,而是空虚的、更深层的幻想。
他犹豫了,没有做出更进一步的行为,甚至连想象过的,用微微曲起的腿窝也好,稍稍夹紧的双腿也好,他都没有做,甚至连当时那一点越界的行为,都让他感到自己是何等卑劣,藏起身份,干出亵渎的事情。
但现在,他很后悔。
后悔为什么还要保留界限呢?